第六十章 窈娘
武承嗣愣了几许,突然笑了出来,声音由小变大,接连不断地钻进我的耳中。
厌恶、压抑、惊慌、庆幸,无数情绪在心头此起彼伏。武承嗣将我抵在门上,蔑视之态一览无余。
我强迫自己看着他,轻轻撇嘴一笑,“魏王如此心急,连入主东宫的那一天都等不到么?”
“韦团儿”,武承嗣的手突然再次扼在我的喉间,稍稍收力,“要不要与你合谋,要不要留下你的命,都是我说了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说罢,他的手便向下滑去,盖在了我的胸口。
其实在我今夜踏进这个内室的时候,就想过会如此。我说的每一句话,话语背后的每一番思虑,都在尽力避免着这一刻。
政局之中,女子要独自出头结盟,除非是太平公主那样的身份,否则就没有选择。
莫说我今日毫无筹码,就是婉儿身为有实无名的女相,还不是要与武三思虚与委蛇?
身体,就是女人永远也摆脱不掉的筹码。
“我得回安宅,否则安郎君一直寻我,动静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我平躺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武承嗣从床榻上起身,随手搭了件外袍,头也不回地说:“你爱跟哪个乐工禁卫厮混,就跟哪个厮混,我才懒得理你。”
“那就多谢魏王了。”
“你可以走,但你那个婢女要留下”,武承嗣忽然回头,嘴角浅浅向上,轻佻和不屑含在眼中,“一直住在魏王府,直到本王册立为太子。”
心里的一点侥幸还是落了空,我平复几分,拦住他的身子道:“那就求魏王,别让她在王府里受欺负。”
“知道了。”
如何能救出阿暖,我此刻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暂且回去,去求求公主也许会有用吧。
心急如焚地驾马疾驰,回到安宅,却不见安平简。
阿罗急急迎上来,“郎君见娘子快到宵禁时间还没回来,硬是离开了绥福坊,说是要去无忧观看看。”
我心下大叫不好,平简的腹伤还没好全,走路也要拄杖,若是被巡夜的发现他宵禁外出,一顿板子打下去,新伤旧疾,病上加病。
哎,安平简还是这样遇事冲动。
“阿罗,你跟我走一趟可好?”
阿罗探出半个身子,“娘子有办法找到郎君?”
我心中叹气,除了求公主帮忙,身在宫外,无宗族亲眷,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两人骑马刚进了正平坊,我突然意识到,平简若是只因宵禁被抓被罚,到今晨也就该放出来了。
想到此处,我轻夹马肚,一路向无忧观奔去。
第六十章 窈娘
安平简侧躺在无忧观外间的席居上,中衣已经褪下,我掀开他后背的衣袍,想看看伤口如何,他却疼得龇牙咧嘴。
“你呀,这么多年过去了,遇事还是这般冲动。你就不想想,我若无事,自然不用你跑这一遭,我若真有事,你跑这一遭也无用啊。”我虽极为心疼,可仍忍不住数落他。
他眉头略略拧起,麦色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曾经跟我同在东宫为禁卫的卢郎君,如今是金吾卫,他来救我时,也就打了五杖,不过养几天就好了。”
我见他还在狡辩,不禁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看他又被疼得抽了一口气,才压着性子停手,“这次有卢郎君,那下次呢?你这个脾气要是再不改,我可不敢住在安宅了。否则我自己什么事都还没有,你就要为我再添新伤了。”
“你还怨怪我,你自己留在公主府,也不给安宅传个话回来。”他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上,几番抖动。
我心里一软,明白他不过是关心则乱,伸手拉住他的手,“这次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以后别再这样了。”他敛去了方才的孩子气,面含担忧地盯着我。
我静静地凝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眼眸,在这样赤诚的情谊面前,昨夜的屈辱和恐惧再也压制不住。
“你怎么哭了?”平简抬手,暖热的手指碰到我的脸颊,轻轻抹动。
我没有说话,只是强笑着摇头。
“我没有怪你,你别哭了。”他又抹去另一侧的眼泪,小心翼翼地说。
我轻轻地侧躺在他身旁,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直到与他隔着衣襟贴在一起。
“平简,抱抱我。”
他的前胸后背都有伤,却还是伸手搂住了我。
我枕着他筋骨分明的手臂,蜷缩在他的胸前,不敢靠得太紧,可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胸腔里蓬勃跃动的心跳。
颈下的肌肤热得滚烫,即便隔着衣袍,我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安平简终归是个正当盛年的男人。
我猛然清醒过来,从他身上跃起,头也不回地说:“我去叫安宅的马车过来接你。”
脚下步子越急越乱,还没出无忧观,就被自己绊倒了。
一双白皙柔软的手将我扶起,我回头看到浅眸朱唇的阿罗。
“娘子歇息一会儿,安宅的马车还要几刻才能来。”
我呆了一会儿,冷静过后点点头,向她致谢。
“娘子,阿暖是不是有危险?”阿罗拽了拽我的衣袖问道。
我突然警觉起来,不禁打量起她。
阿罗缓缓一笑,“娘子方才说起夜宿公主府,神情很不自在。娘子是因为不想让郎君担心,没有说实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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