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完了之后，准备再发点什么，可惜电脑不给力，蓝屏了。
　　何素珊按了电脑重启键，可电脑却像死机了似的，屏幕怎么也亮不起来。
　　她等不及了似的忽地站起身，摸了摸兜里，还有五块钱。
　　她不知道五块钱能在网吧玩多久，她没去过，可是她生怕错过王云轩的某句话，即使她知道他可能会说出某些她并不想听的话，但她知道，她得接受。
　　何素珊跟妈妈说了一句“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就穿上鞋跑出了门，好像还听到后面妈妈在喊她：“快下雨了，你要去哪啊？”
　　她一刻不停地跑到了那个黑网吧，问网管：“可以上网吗？”
　　网管嗤笑：“当然可以啊。”
　　“多……多少钱？”何素珊怯怯地问。
　　“四块钱一小时。”
　　何素珊伸手递过去五块钱。
　　“选好机子了吗？”网管问她。
　　她“啊？”了一声。
　　网管一看这小姑娘就是第一次来，还像是跑来的，脑门上沁着薄薄的汗，他耐心地解释道：“没有身份证无法登录电脑，你去选一台电脑，告诉我号，我给你开机，懂了吗？”
　　何素珊懂了，然后她选了一个隐蔽角落的电脑。
　　打开电脑的第一件事依然是登录 qq，在那之后王云轩又发过来一句。
　　云：「我说的话是不是让人无法接受？」
　　与子偕老：「感觉你有点变了。」
　　何素珊现在看着自己这个半边情侣网名很碍眼，于是给自己改成了：为欢几何。
　　为欢几何：「也是我的错，是我太懦弱了，都不敢和你说话。」
　　云：「是我现在变得不配和你说话，我就是个小混混。」
　　为欢几何：「你是不是对我厌倦了？」
　　云：「其实我现在对谁都一个样。」
　　何素珊忍了忍，抬起头眼睛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
　　为欢几何：「是啊，人的感情，怎么可能维持那么长时间啊。」
　　云：「你是不是觉得很累？」
　　为欢几何：「你还喜欢我吗？」
　　女生好像尤为喜欢问这句话，好像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一颗心就会放到肚子里，即使对方说假话也没关系，女生只要自己骗自己就好了。
　　隔了很久，他才回：「我现在，好像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了，对谁都一个样。」
　　王云轩没有正面回答，可是他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为欢几何：「嗯，我知道了，我觉得我们好像真的走不下去了。」
　　云：「如果分手能给你减轻伤害的话，我们分手吧。」
　　何素珊鼻子一酸，苦涩地想，终于说出来了啊，好像今天就是为了等到这句话吧。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为欢几何：「你没有伤害我，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初恋。
　　为欢几何：「我要下了。」
　　没等到他回复，她就下了 qq。
　　何素珊走出网吧，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已经下起了小雨。她看了看地面坑洼处溅起的水花，抬脚走过去踏了一下，仿佛是要给自己找个痛快，她连着踩了好几次，像个小孩子一样踩水坑玩。
　　雨水混着泥溅到了鞋和裤子上，何素珊浑不在意，一路淋着雨回了家。
　　何母看到像落汤鸡一样的何素珊，裤子上都是泥点子，还恰好穿了个白色帆布鞋，这下洗都洗不干净了。
　　何母先是骂了她一顿，又给她用毛巾擦头发，何素珊被妈妈用毛巾裹着头，突然抱住妈妈。
　　“哎呀，这孩子，都湿了，放开我。”何母嫌弃地拉开她。
　　何素珊笑。
　　最后她被推进卫生间洗澡，那时候她家是太阳能热水器，需要放会儿水才能热，但是何素珊忘了，直接淋了水，被冻得一激灵。
　　像做梦一样，她想。
　　是不是一觉醒来，他们就能回到最初了呢？
　　水温渐渐变热，何素珊在氤氲的水雾里想起了曾经。
　　那个人，曾经把手机塞到她手里让她拍照；还带她去操场看啄木鸟，何素珊不认识啄木鸟，他还给她普及知识；还有那次，在公园的花圃旁，他挡去飞向她的蜜蜂，风让她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可何素珊又不禁想，他们其实只相处了很短的时间，为什么会拥有这么多回忆？
　　她不想再想任何关于他的事情了。
　　何素珊捂着脸，在升腾的热气中流了泪。
　　*
　　后来……
　　后来的日子，过得像死水一样波澜不惊。
　　听人说，王云轩又谈了别的对象。何素珊并不是刻意地去探听，可是……可是关于他的消息就是不受控制、无法无天地跑到自己的耳朵里。
　　是的，何素珊自己其实也看到过，他的电瓶车后座总带着一个女孩。那女孩比她胆子大多了，她敢把手环在王云轩的腰上。
　　何素珊听老师说，如果考得好的话，可以去市里上高中，她把那个作为目标。
　　她想的是，这里残留了太多记忆，离开可能会好一点。
　　何素珊一头扎进学习中，某天收拾书的时候，看到了桌角的“从一而终”四个字。
　　上了初三，课本越堆越多，压在桌角，掩盖了这四个字，何素珊自己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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