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爱欲之人
“玉笙,你没事吧?”她终于注意到了满脸通红的玉笙。
“咳……婷兰,你若是在这里没有其他事,要不去我那儿坐会儿吧,晚些时候再叫人来接你。”
“不用了,我想去下面听戏,我们一起去吧。”
玉笙瞥了一眼梁智儒,看着他将人带去,心头隐隐不安。她一人又在包厢里坐着歇了近半个小时,双颊的红晕迟迟不散,反而搅得头晕脑胀。
“小姐,您有什么需要?”
她扶着门框道:“帮我打个电话到陆公馆,便说陆小姐要跟着梁家少爷去百香阁听曲,陆小姐让管家晚点去接她。”
店中的伙计几下跑没了影,玉笙眉尾轻挑了挑——混账玩意,凭你也威胁我?
陆太太是何其注重名誉的人,怎会同意让她的宝贝女儿去妓院厮混?许是让她看一眼,她都会嫌脏,而单纯如陆婷兰,当然不知道百香阁便是妓院。
这电话打过去,陆太太许是要被他气个半死。玉笙顿时心情舒畅,揉了揉眉心,靠着扶手下楼了。
此时,梁少爷还不知自己即将祸到临头,一见她下楼来,心头还预谋着要戏弄她,于是热情地地招呼道:“周小姐,坐这儿来吧。”
玉笙和善回应:“梁少爷真是客气了。”
“这有什么好说的,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了,是吧?”
她瞧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别开目光,盯着戏台不再理会他。
而坐梁智儒另一边的两个女孩正交头说着私密话,目光时常朝前面的座望去。戏声时高时低,使得私密话更加私密。
玉笙彼时头昏得紧,还清醒着的心思只想等陆家的人快来将陆婷兰带回去,她也要回去了。她白布包着的手,渐而发热,好像能动了。
“周玉笙,你不会是醉了吧?”
梁智儒见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便又拿她作乐,“是不是突然感觉手好些了?”
她点点头,他煞有其事地继续说:“你握着手指前后扭一下,过不了明天就肯定恢复如初了。”
说此,他还示范给她瞧,玉笙跟着握紧红肿的四指往后一压——“嗯……”钻心的痛,肿胀的左手痛麻了,缓和好一阵,还是颤抖不止。
梁智儒弯腰笑个不停,玉笙也弓下腰将滚烫的手压在腿上缓解。
未几,一个跑堂的来叫陆婷兰出去一趟,他出于好意也跟着去了,只余她伏在自己腿上,抱着手昏昏欲睡,耳畔咿咿呀呀的唱吟犹是催眠曲。
不知有几时,脸上贴来一处温热,轻轻拍了拍。
“……这儿可不是睡觉的地方。”一道声音说。
她睁开了眼睛,面前是迷雾重重的港口,寒风中凝着细密的雪,像盐粒、沙砾,拍在手上、脸上都觉有刮痛感,在那融成一片涌向巨轮的黑影里,陡然停滞了一点,它离她越来越近,最后清晰,变作了她翘首以盼的身影。
眼前晃乱的水雾悄然退去,乃至他的脸都清晰无疑,她仿佛又一次逃出了生天。
他不知她迂回曲折的这一程,只以为她是做了噩梦,便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说道:“在这儿可睡不好,自然就会作梦,我送你……”
话还未完,那俯身卧膝的人倏然扑其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颈项。钟徊神情凝滞,手也定在半空中,直至贴在鬓边的脸将泪水也蹭到他脸上才缓过神来,停滞良久的手僵硬地落下来,落到她背上,又一点、一点地压紧,按下她的惶恐。
彼时已经散场,一个还穿着戏服的清秀男子站在戏台旁,见此情形,不禁感叹:
“钟先生还真是到哪儿都不少佳人做伴呀。”
他抬眸看去,随之将贴附身上的人拦腰抱起,走出坐席,那男子也走下来,歪身往他怀里探了一眼,又调侃说,“呦,还真真是个佳人。”
“我们是邻居。”他说。
“看来钟先生与自己的邻居处得还真不错嘛。”
钟徊不再辩驳,只道:“那便改天再叙,届时我请。”
“也好,那你去吧,左右我这点盘缠也快见底了,不够你和那姓苏的小子挥霍的。”
他眉眼敛笑着点了点头,再与其告别,便抱着人离开了戏院。
第18章 爱欲之人
蒲元领着大夫进来,客厅安静中,钟先生还保持着刚才回来的姿势坐着,没有放下怀里的人,蒲元上前提醒。
“我若是能放下来,还带回来做什么?”
他说此,再次尝试将人从身上放下来,可她双臂锁紧,丝毫不愿挪动。
“……那大夫如何给她看?”
钟徊低眸看了看怀中人,说:“将就着给她按一下吧。”
大夫只得站到他身后,用剪刀直接剪开棉布,原本就是肿胀的左手,因着她右手紧抓手腕,彼时已充了血,红得发紫。
“还是得让她松手才行。”大夫低声自语着,便使劲按了按那最肿的关节,麻痹的疼痛钻入意识,她猛地缩回手,人也从他肩上滑下来。
钟徊弓腰将其按住,攥住她的右手,好让大夫给她按揉。
“这是关节错位了,膏药可起不了用处。”大夫说道,便开始给她按揉正骨。
这过程,玉笙便是意识模糊,疼痛也令人不得不清醒着,她一个劲地往回缩手,只得将人按着不能动弹。
蒲元见那完全贴紧的两人,立即挪开视线,若无其事地盯着大夫正骨。他突然记起来燕台前刘小姐说的话——“他若是要娶妻生子,极大可能是会在燕台的,那儿是多少人的梦中乡啊,安宁、干净,亦不似翼州府,瞬息万变的局势、没完没了的争夺,混乱中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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