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来完癸水
翌日,天际翻白,空气清冷,窗外萦绕幽袅薄雾。
贺兰香被鸟鸣声扰醒,下意识伸展腰身,未料刚动弹一下,腰上的手臂便又施了三分力度,将她禁锢个结实。
她心头略起波动,扭头看去,正对上枕旁人紧闭着的漆黑眉目。
大抵肃冷的人连做的梦也是肃冷的,谢折即便睡熟,眉头都是皱着的,像被压了千斤重担。
贺兰香瞧怔了眼。
这是他第一次留宿在她身边,他们俩昨晚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亲吻抚慰而已。
过往无数次彻夜缠绵,天亮之际,他都走得不带任何留恋。
贺兰香盯着那眉目,不由得伸出手,用柔软的指腹轻轻蹭了一下挺硬眉峰。
只一瞬间,缠在她腰上的铁掌便已倏然抬起,抓住她的手反扣掌心,力度摧石磨金。
谢折赫然睁眼,眼中杀气腾腾,警惕丛生,眈眈瞪看身旁女子。
“疼。”贺兰香闷哼一声,媚上眉梢,那副风情万种的祸水样子便又回来了,尾音微微上挑,打着旋儿勾人,“怎么,怕我杀了你啊?”
谢折甩开她的手,未置一词,起身下榻,捡起衣物穿上,又恢复了历来的冷硬模样,张腿便要离开。
贺兰香这回未再拦他,任由他走,神情渐渐沉冷下去。
她的肚子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她现在到底在面临什么。
晨风清凉,贺兰香伏在枕上,眼中媚色褪去,便是无尽迷茫,懒懒回忆半生光景,猜测自己最终的下场。
“我走之后,”谢折步伐忽然停住,口吻平淡,“会有人秘密上门给你诊脉。”
贺兰香愣了下子,眼中诧异与狐疑交加,转脸怔怔看着谢折的背影,有点看不懂他似的。
谢折话音顿了下,补充了句:“是我的亲信,不要害怕。”
之后便迈开大步,开门而出。
贺兰香没有出声,直到人消失在门外,她才缓慢回神,意识到谢折的意思。
他没有放弃她。
风吹薄雾,晕开涟漪。
贺兰香低下头,将脸埋入枕中,心情是百感交集的复杂。
*
晌午时分,果真有人登门,来者并非别个,正是辽北随行医官,在临安时贺兰香便脸熟,只是没想到,除了对付外伤,对方居然在妇人内事上也颇有造诣。
贺兰香安下心去,在对方行礼之后便递出手腕。
她发现,这群辽北来的家伙们有种不可撼动的忠诚和团结,皇命在军令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能放心托付。
“夫人脉细而无力,气郁血淤,兼有亏损,不知夫人过往月事可否规律?”医官问。
贺兰香摇头:“算不上多规律,量也少,偶尔生气动怒,索性直接没了。”
对方又细诊一二,道:“内有淤毒,堵塞天癸,天癸难以冲任阴血,使得血海干涸,子房羸弱,受孕艰难。”
细辛眼前一亮,焦急道:“不瞒先生,我们主子以往也找不少人看过的,但无非就是体寒那套,调理也调理不出个结果,可您说我们主子体内有淤毒,淤毒是个什么东西?”
贺兰香心知肚明,并不纠结于此,只问:“可有治愈之法?”
医官点头,“配合汤药悉心调理,或有几分扭转余地。”
“调理多久?”
“短则两年,长则——”
贺兰香头瞬间大了,听不到后面便抬手打断,皱紧眉头,“太久了,我等不到那个时候,有没有什么速成之法?”
医官面露难色,“夫人是长年累月积下的淤毒,最直接的法子便是常年服药,将毒伴随每月月信排出,若想速成,等于撇去月信排毒之法,只能另辟蹊径。浸泡药浴利用汗水排解倒也可以,可太过粗暴,此炎炎夏日,日夜浸泡滚烫热浴无异于酷刑折磨,非常人所能忍受,即便尝试,夫人怕也撑不住个一日半日。”
贺兰香从头听到尾,根本没听去可怕关键之处,亮着眼睛问:“若是药浴,几日可成?”
医官道:“三日。”
贺兰香顿时欣喜若狂,激动道:“我就要药浴,还请先生立刻开药于我!”
医官摇头劝诫,苦口婆心道:“夫人有所不知,药浴并非往浴桶撒药浸泡那般容易,也并非只是将身子泡到水中那般简单,而是要到专门调制过泉水的泉室中待着,顺带受药雾蒸腾,半蒸半泡,引出汗水,由此排出淤毒,而且排解过程药力凶猛,即便清除毒素,身体也会因此亏损,又需调养,两重麻烦。”
贺兰香听来听去,满脑子都是“三日”,根本听不进去别的,心一横说:“先生既能过来,想来心中清楚我与谢将军的关系,如此要紧当头,自然能快则快,晚上一日,事情便危险一日,将军的处境便艰难一日,那是你想看到的吗?”
医官思忖一二,只好允下,让她等着身上干净,届时自有车马来接,之后又叮嘱这几日需维持心情平和,不可大喜大悲,否则肝气郁结滞塞,易使排毒效果大打折扣。
贺兰香全然应下,无所不从。
第53章 来完癸水
医官走后, 贺兰香便安心歇息,好生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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