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9.假如62
这么空荡的地方,说话甚至有回音,陈致自然听到了。
但他沉默着,没说任何。
“师傅,是哪儿有问,问题?”
他给她指出一块,说要怎么改。隔行如隔山,她听得一知半解,先考虑的是预算,问需要花费的材料、时间。
陈致隔得不远地看着,听着,没有参与进去。
许年穿的是白色毛衣,驼色大衣外套,鬓边留几缕碎发,脑后的则挽上去,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脸,侧脸柔和而恬淡。
她低头在手机上搜索着什么,大概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意思,又抬头问:“那个管道要,要多长,直径呢?”
他忽然感到一种类似于欣慰与自豪的情绪,同时,心中又有些酸涩。
她依然话少,但和人交流沟通,不再像以前一样怯怯,也没有任何自卑、黯淡之色。
就像玉经过打磨、雕琢,变得透亮前,也只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伟大的圣人,从另一个视域来看,也是孤独的。
外人只看到他的成就,光环,不了解,也打心底的认为无须了解他走这一路来,背负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
当初那个,东西用旧用破舍不得换,生活费精确计量到一元五角的女孩,她需要费多大力气,吃多少苦,才长成今天的模样?
遗憾的是,他没有见证,更没有陪伴。
她很少主动向人袒露她的脆弱与伤疤。
或许,某个更漏迢递的夜里,她也像喝醉的那晚,哭得不可自抑,又悄然无声,枕巾吸走所有的苦,只有遥远的星月作伴。
假如他在。
假如他们从来没分开。
但,没有假如。
当时他那样的情况,怎么能,怎么敢跟她继续在一起。
和装修师傅沟通完,许年打算亲自去趟建材市场。
自己买麻烦是麻烦了些,但货比三家,再砍点价,能省则省。
陈致说:“在哪儿?我送你去。”
正好,许年有话想跟他说,就上了他的车。
她摘包,系上安全带,说:“建材大市场,在,在汽车站那边。”
陈致太久没在阳溪待,对现在的路不熟,在导航上输入地址,又问:“冷么?需不需要开暖气?”
“没,没事,不用。”
说完,她猝不及防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他赶在她自己翻包前,抽两张纸递给她。她接过,瓮瓮地道谢。
被她触碰的掌心有丝丝缕缕的麻意,他攥了攥手,“感冒了?”
许年摇头,“没,就,就是鼻子痒了一下。”
陈致启动车,好巧不巧,赶上十字路口一个九十多秒的红灯。
他问:“又租了间门面?”
她“嗯”了声。
他笑了笑,“挺好的,看来经营得不错。”
“还行,不,不如你。”
本来该是恭维的话,因为她语气太平静,反倒有点敷衍的意味。
许年拿出一瓶未开封的茶饮递给他,说:“买多的。”
他知道,但就权当她是专程给他准备的了。
“正好渴了,谢谢。”
空塑料袋没地方扔,她叠成一小团,塞进包里。
犹豫片刻,才开口道:“那,那天我喝醉了,如果说,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别,别放在心上。”
陈致偏过头,扬起眉梢,眼神意味不明,声音沉下几分:“你不记得了?”
“嗯……”
“一句也不记得?”
他这个反应,让她心里更没底。
不会是真骂他了吧。毕竟唐黎说她很闹腾。
许年低声:“不,不好意思。”
不管是与否,先道歉为上。
陈致手搭着方向盘,心口堵着一股躁郁之气,在追究和妥协中选择了后者,“算了。”
双双沉默几秒,她又说:“我还,还是把钱转给你。”
“那么有钱的话,用不着还我,对自己好点。”
门面、装修费,可不是仨瓜俩枣的小钱。她要是真阔绰,何苦亲自跑这趟,费时又费力。
“我知道你看,看不上这点钱,但,但是无功不受禄,我不想白受你的。”
陈致反问:“我不收,你是不是会一直追着我还?”
还是这么犟,许希。
许年面露无奈,“陈致,你,你到底想干吗呢?这一点都不,不像你。”
他才不是死缠烂打,不讲道理的人。
多年不见,先是要蹭饭,又一定要她收下这张卡,完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陈致吐出一口浊气,明白自己是急了点,便放软了语气:“你就当是我欠你的。”
“你没,没欠我什么。”
明明是她甩的他,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过她。
相反,在一起的那个暑假,是她前二十几年,最快乐的一个夏天。
一定要说亏欠,是她欠他的才是。
“如果不是我,你当初也不会被你叔叔……”
许年打断他:“他已,已经去世了,死,死者为大,我也,也不想追究一个已故之人犯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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