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颜笑和顾彦林说着话，注意力却在左眼镜片的手指纹上，“是去吃面的？”
　　顾彦林叹了口气，颜笑的淡然让他败下阵来，“笑笑，你知道我是去找你的。”
　　“可我不在。”颜笑的声音变得有些冷。
　　“那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社团聚餐，才刚开始，你别来了。”
　　“你不是不爱参加这些聚餐的吗？是什么社团，你……”顾彦林的话被后头司机猛按的喇叭声给打断了，“你等我一下。”
　　顾彦林把手机留在了车上，推开了车门，外面的喇叭声瞬间变得清晰刺耳，颜笑皱了下眉，她拿远了手机，把手机放到了洗手台上，点开了免提。
　　顾彦林没关车门，颜笑能那个司机骂骂咧咧的声音，起初顾彦林还保持着他一贯的绅士，可司机接连不断的脏话终究还是让他把视之如命的体面丢到了脑后。
　　颜笑调小了音量，取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了眼镜布。
　　卫生间的门却被敲响了。
　　“抱歉，有人。”颜笑回了句。
　　可那人像是着急，没出声，却又连着敲了两下门。
　　颜笑没来得及戴上眼镜，门锁就从外面拧开了。
　　是个面生的中年男人，大概走错了包厢，脸红脖子粗的，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男人只淡淡瞥了颜笑一眼，就顾自往里走，边走还边开始解皮带。
　　颜笑知道跟这种人讲不了什么道德廉耻，可她也并不想把这唯一清静的地方腾出来给他。
　　门又被推开了，颜笑没戴眼镜，看不清来人，但那人的体型轮廓，颜笑倒觉得熟悉。
　　“走错地方了，大爷。”
　　单扬说完这句，在洗手池前面停住了，正好隔在了颜笑和男人中间。
　　单扬拧开水龙头，眼睛扫到了颜笑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电话界面上的备注是“顾彦林”。
　　“让让！”男人裤子拉链拉到一半，露出了鼓囊囊的内裤，也不知道是想膈应谁，他冲单扬举了举，像是想洗手。
　　单扬没让，脸色沉了下来，“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你走错地方了。”
　　单扬的语气带着警告，男人根本也就没醉，他舔了舔舌头，咽了下口水，开始装糊涂。
　　“哦哟，喝多了，”男人说着还拍了拍额头，“走错包厢了，我包厢在隔壁呀。”
　　男人想走，却被单扬挡住了去路。
　　“拉好你的拉链，”单扬扫了眼男人的裤裆，扯了下嘴角，“鸟既然老了，就别到处遛了，小心飞出来之后，就飞不回去了。”
　　听完单扬这话，男人的脸更红了，不过应该不是酒精上了头，他拉上了拉链，几步跑出了卫生间。
　　“这家店生意挺好的，生意好，所以什么人都有。”单扬盯着镜子，像是在自言自语，“下次上厕所，记得锁门。”
　　后半句话，颜笑知道单扬不是在自言自语。
　　“我锁了的。”
　　可谁知道这锁也坏了。
　　单扬没再开口，站在镜子前冲着手，水开得很大，水流声完全盖住了顾彦林那头的争吵声。
　　“你膝盖好像伤得挺严重的。”
　　单扬一顿，然后朝四周转了转脑袋，最后伸手指了指自己，语气带着阴阳怪气的受宠若惊。
　　“你在跟我说话吗？”
　　颜笑从来不是幼稚的人，但也许是从包厢里飘进来的油烟味让她有些烦躁，或者是刚刚进来的秃头男让她觉得恶心，颜笑拿起手机贴到了耳边。
　　“天冷了要注意保暖，别冻伤了膝盖。”
　　单扬嘴角玩味的笑消失得彻底，他用力甩了甩手，镜子上瞬间布满了水珠，还有好些沾到了颜笑的外套上。
　　单扬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他转身用袖子蹭掉了溅在颜笑外套上的水珠。单扬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抓了下后颈，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给气到了。
　　“抱歉。”
　　颜笑的“没事”还没说出口，单扬就已经用肩撞开门出去了。
　　颜笑瞥了眼已经被她静音的通话界面，挂掉了电话。
　　镜子上的水珠往下滑，颜笑盯着镜子，这会儿眼镜才干净了，可她却还是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
　　她抽了几张纸，想要擦掉镜面上的水，可劣质的纸巾薄得很，吸不干水，还留下了不少白色的纸屑。
　　颜笑看了眼扒在手指上的纸巾，她有一刻的怔神，看不清就算了，她为什么非要去擦这镜子。
　　颜笑出了卫生间，发现自己的位子已经被一个男生占了，她的包被挤到了地上。
　　男生还在背后放了一束不大的花，和一个知名口红品牌的包装纸袋，他那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应该是准备跟在场的某个女生告白。
　　颜笑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去，看到了坐在禾苗身边的白灵。
　　男生干掉了眼前的那杯酒，抓过花束和纸袋就往白灵的方向走过去了。
　　颜笑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包，准备起身的时候，包厢里就响起了起哄声。
　　“不得了啊！”吴泽锐的声音，“你这胆子可真大，当着大舅子的面，就敢跟白灵表白啊，不怕你大舅子收拾你？”吴泽锐说完撞了撞白准的胳膊，“作何感想，大舅子？”
　　周行和单扬在另外一桌，周行一直低着头，手里的筷子没停过，单扬只回头淡淡看了眼，像是也不打算凑这份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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