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晓梦蝴蝶(五)
他自铜镜里看见她小心走过来,眼鼻哭得通红,而后她略显无措地夺过他手上的帕子,弯身替他捂住伤口止血。
他能感觉到少女按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我若是死了,阿盈会开心吗?”
他嗓音沉沉,却透着些许轻松。
她沉默良久。
“我没有想过让你死。”
“纵然我这样对你,你也不恨我吗?”
他没再称孤,眉眼间含着期盼。
“你不是答应我,与你……便回放我出去吗?”
纵然她羞于启齿,可如今为了自己,也只能不管不顾了。
“昨夜也算我自愿,这些时日之事,我可以全当做没发生过,不会出去乱说,损伤皇兄清誉。想来皇兄御下严明,宫人们的口风也是极严——”
她还是想走吗?
她不愿拥有他们的孩子,是不是就是因为,她时刻想着要离开自己。
“孤的清誉?”
他嗤笑一声,周身的气息骤然冷冽了下去。
“孤不在乎什么清誉,倒是你,你离开了东宫,你的清誉怎么办?叶、持、盈。”
他几乎是咬着牙唤出她的名字。
“这世上还有没有人敢要了你。”
他为了给她太子妃之名,以许叶家可以世袭的勋爵之位相换,令叶府将她记在叶贵妃胞弟名下。
恰好叶贵妃其弟膝下本就多女,多一人还是少一人,别家也不会格外注意。
至于长宁公主,只消寻个借口,说病逝便罢。
他为她周全退让了这样许多,她居然说,他们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巫山云雨,她可以当没发生过。
“女子也不是非要嫁人才有活路的。我可以隐姓埋名,去学一门手艺,总不会,总不会……将我自己给饿死。”
他倏然起身,抬起她的下巴,掐住她柔若无骨的纤腰。
“你是说,凭借着这样的姿容,隐姓埋名地独活吗?你扪心自问,自小到大,你离开宫中府中的庇佑,离开你闺秀或者公主的尊位,你会沦落至怎样的境地?”
沾着血的帕子飘落在地上。
“是被人贩子卖去花楼?还是碰上草莽山匪,被劫去做压寨夫人?亦或是是在城中躲着,哪日碰上个花花公子,抢你回去做个妾室?”
“没了身份地位所加持的美貌,只会成为你的负累。”
他轻而易举地钳制着她,神色冰冷。
“那日九安他帮你出宫,自己吃够了苦头,孤懒得再责他,不代表孤心中不怨他!他若是真的愿放你自由,为何不将他自己的家族理想一同舍弃,干脆与你远走高飞?”
“他就这般放心你一人独立于世吗?他是蠢!他是被那套正人君子的作派熏染太久,忘了这世上还有无数利欲熏心的小人!”
“那皇兄是被什么熏了心?”她在他的指下,柔弱又易碎,嘴唇轻颤,语尾颤抖,却强忍着没让泪落下来,“我现在……同皇兄方才所说的那些,又有何分别呢?”
她的反问乍一下令他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口越发地闷,好似喘不过气。
“皇兄说九安哥哥愚不可及,那么皇兄既看得如此清楚透彻,可愿意舍弃一切,同我远走高飞吗?”
万般情绪翻涌而上,熏酸了她的眼眶,她闭上眼睛,自眼尾滑落一行泪来。
“你不会,你也放弃不了触手可及的滔天权势,你只会把我锁在此处,当作你豢养的宠物。”
他喉结滚了两下,深吸一口气,倏然放了手。
“是,你说得不错,孤确实是色.欲熏心,只把你当作玩宠。”
他眸色更冷,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回床上,抬手扯碎绡纱,将她的双手不由分说地绑了回去。
“你混蛋。”
她一边胡乱踢着他,一边哭着骂他。
“是,孤本就是混蛋。”
他坐在床边,攥住她的足踝,一并给她绑了起来。
“所以孤出尔反尔,偏不放你出东宫。孤不日还要成婚,可在孤大婚之前——”他抚上她的脸,“长夜漫漫,还需阿盈排解。”
他要成婚?
持盈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字眼,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
第45章 晓梦蝴蝶(五)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他从前说的那些话, 做的那些事,不过是哄着她玩罢了!
她被罩在男子高大身形缓缓压下的阴影之中,只觉得自己方才大错特错。
她不该惹怒他, 不该言语间冒犯他, 不该同他说自己的心里话。
他那些甜言蜜语, 不过是用以换得自己顺从与敬怕的良药。
以至于她稍有忤逆,他便这般轻慢相待。
她心灰意冷,撇过头去, 认命般地紧闭上了眼睛,绝望自心尖蔓延开来。
随他吧。
等他腻味了, 总能将她给放了。
然而意料之中的事情却并未发生。
他只是自她的枕边取了什么东西。
冰凉的珠玉和链子自她颈上划过, 惹得她睁开了眼睛。
他手里握着的, 正是她伤了他的那一支簪。
他凉凉地扫她一眼, 独自起身,去收拾寝殿内的布置, 将所有锋利之物归置在一旁, 甚至都没放过能摔碎的瓷器。
最后,他环顾四周, 自觉一切收拾妥当, 便吹熄了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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