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而藩王那边早已各个摩拳擦掌,只待那一声撞钟声,顷刻间这片平安了十几载的皇城只怕又要成为追逐之场。
显然,如今已是站队的最后时机,再晚许是家族就要付之一炬。
臣子们中总有忍不住投诚各处的。
亦想方设法往城外各处势力传送消息,早早站队。
明眼人都知,如今形势混乱,叫一个被诸多势力架空的小儿皇帝上位必是江山难保。
倒还不如投诚手握实权正当年岁的藩王。
襄王一连几日收到京中密信,仍旧狐疑有诈,按兵不动。
直到第三日,亲兵脸红筋涨的跑进营帐,来不及行礼便道:“大王!信兵来报,昨夜宫车晏驾。”
宫车晏驾——
襄王闻言,胸口剧烈起伏几下,面上泛起红光,眼中却尤是疑信参半。
底下众臣闻言却是忍耐不住,一个个朗声高呼:“圣上驾崩!!大王还请快做决断!我们必是第一批知晓消息的,机不可失!”
属下亦是纷纷附和,“北境驻兵乃是天子为秦王时的亲兵,军中多簇拥者,若是届时北境驻兵回援我等必是不敌!曹参将说得对,机不可失!望大王速做决断!”
“臣等还请大王速做决断!”
“臣等还请大王速做决断!”
襄王纹丝不动,只沉着脸责问手下:“军师何在?”
果真是个祸国妖孽不假,一个两个,如今紧要关头都寻不见人影。
好在世子与卢恒昨夜连夜赶回营地,未来得及歇息便被匆匆召来主营。
卢恒迎了上来,与一群劝他攻入京之人倒是不同说辞。
“诸臣虎视眈眈,王爷若是无法名正言顺登上大宝,等北境兵马回援,必无退路。”
襄王亦是年轻时征伐沙场的猛将,如何不知自己如今凶险?自带兵出封地,他便早无一丝退路。
如今如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军师可有妙计?”
卢恒拱手道:“自封城起已有数日,京中多有势力左右朝局,太后党羽必早有筹谋立了储君。大王城外只略知一二,为恐有诈不如暂且先与陈氏一族合谋,先拥储君为新君,而后定天下。”
之后,再慢慢削弱陈家实力,将陈伯宗兵权缓缓收回。
如此,也算是名正言顺。
底下人一听,当即大为阻止:“如此好时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瞧军师所言莫非是要将这给机遇拱手让人?叫大王日后屈居外戚妇人之下?”
“军师未免太过优柔寡断瞻前顾后!这是夺位,可不是什么过家家!晚了一步,就永失时机了!”
襄王沉吟片刻,心中到底不忿。
想他殷氏血脉,太祖之孙,却沦落到要同一妇人,外戚争江山不成?
他沉着脸,思虑良久终究一咬牙掷下进军令。
成了便是万人之上,不成,只怕要千刀万剐,遗臭万年。
夜色浓稠,宛如漆墨。
大雨倾盆。
先前是轰隆雷声不断,而后便听着屋瓦颤抖。
这场雨来的猝不及防,更宛若救星,浸湿了数地干涸寸草不生的土壤。
无视黎民不顾湿漉漉的大地,淌去雨水之中。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老天终于下雨了!”
随着滂沱雨水落下,隐匿着铮铮铁蹄的声响。
寂寥二十载的绥都,兵戈悄然而至。
第100章
苍穹黑暗, 大雨滂沱掩盖住了血腥气息,辽阔苍穹划过一只只羽箭,羽箭穿破长空。
黑夜中整个皇城尽数皆是肃杀之声。
豆大的雨滴砸下来, 禁卫顾不得浑身雨水, 慌张入殿。
“禀报!襄王闻天子染疾, 欲入宫拜见天子!”
一群臣子闻言面容煞白, 太后暗咬银牙, “他拥兵出藩已是谋逆之举,如今还想如何?藩王未得见传召, 莫非还想硬闯不成?京营万万不可放这等逆臣入京!”
可她话音未落, 便又有禁卫来报:“报!襄王携部下入京!称太后与国丈欺瞒世人, 隐瞒皇帝死讯,欲篡改遗诏立临朝称政!”
此话一出, 宣政殿内几位臣子惊恐万状, 眸光忍不住打量起这几日独揽朝政的太后及身后陈氏族人, 一个个窃窃私语。
太后面色难看,咬牙:“皇诏在哀家手中, 真假岂容一介叛贼放肆?北衙军何在?逆臣贼子既敢独身入城, 还不能诛杀他不成!”
又有人道:“不可, 万万不可!兖州驻扎的那群叛军有任何消息传出, 只怕会蜂拥而上——”
朝臣中多有试探太后之意:“禁中南北衙军八千,如何也不会怕几个襄王私兵, 不若太后便将襄王宣召入宫,瞧瞧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便是!”
帝都驻兵重重。
护卫禁中内外的禁军有两万之众。
南衙宿卫京城, 北衙禁卫守卫宫禁。
论理确实无需忧心一个只带千余私兵入京的藩王。
奈何……
太后暗将众人劝说置之不理。
北衙禁军那些人只认帝王亲印, 反倒是京营那些人一个个墙头草一般,瞧着今日一声不吭竟就放了襄王入城, 想来一个个不过是眼看朝中失主多日,瞧不上她这等孤儿寡母,想要另投主了。
她怎会白白送给襄王这番机会?
陈家乃外戚,在陈家没坐稳前,这等藩王一个个都是他们的心腹大患,绝对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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