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明明(2)107
章弦辉替邻床的潘女士拉上床围,问您要是需要帮忙,尽管叫我就是。潘女士说,不要紧,我家那位一会儿就来。章弦辉说好,有事您吩咐。
回过来再把明明病床的帘帷也拉紧,侧身躺在明明身边,明明往那边让让,好让他睡得宽点。章弦辉贴近她,说我没事,你要是痛就叫我。明明说好。章弦辉怕她那边太窄,手摸了摸,离床边还有一拳的距离,揽紧她腰,在她耳边说:“还行,不会让你掉下去。”
明明偏了偏头,用脸挨挨他。章弦辉亲亲她,问要什么。明明不说话,只是挨紧他。章弦辉会意,稍稍抬高上半身,俯下脸,吻她的唇。明明微张开嘴,让他吻得更深。
章弦辉怕碰着她伤口,不敢用力,只是轻触她的嘴唇。明明的右手无法用劲,左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偏过头,让两人的鼻尖错开,以求唇齿相依。
明明闭上眼睛吻他,瞬间滚烫的眼泪从眼尾流下,她的脸上一下子眼泪纵横。她用颤抖的嘴唇去触碰他,她要让他知道,没有他,她不能活。身边这个人是这样令人爱惜,怎么舍得不去爱呢?她宁可少活十年,也要换来和他相爱。
如果没有遇到他,她终有一日要和现在一样躺在病床上,没有人爱她,没有人抱紧她,没有人和她挤在一张窄床上,箍紧她的腰,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压迫,把自己的身体做成洞穴的石壁,让她藏在里面躲避危险。敞开胸怀任她哭。
明明用尽全身力气去吻他,要把她长久以来的恐惧都告诉他。那些害怕和委屈,从来都不敢盘桓在心头太久,她怕想多了自己承受不了,就统统摒弃,让酸楚和苦涩远离青春,把不安和不宁埋葬在岁月里,让不甘和不舍都不存在,然后欺骗自己说可以这样独善自身。
她没想到她可以在最好的年华遇到这样一个人。她吻他吻到呜咽流泪,头埋进他的胸前,把泪水洒在他的心上,湿透他一片衣襟。
病房里还有别人,她无法大声哭泣,只能用无声的亲吻和热泪向他诉苦。直到泪水渐渐停止,明明把脸从章弦辉的胸前移开,嘴贴在章弦辉耳朵上,用气声说:我爱你。
在她哭泣时,章弦辉搂着她腰的手臂越收越紧,几乎要勒断她的腰。在她说爱他时,他也在她耳边说:爱你。然后再一次吻到彼此窒息。
明明痛哭之后精疲力竭,章弦辉抱紧她,一下一下抚摸着,助她入眠。
这时听见有人推开房门,跟着有一点光亮起,有人走到邻床前,低低地唤了一声“书”。潘女士轻轻“嘘”了一声,来人轻声问:“想走走吗?我扶你起来。”跟着便有下床、穿鞋、走路、开门、关门的声音。看样子是潘女士的丈夫来了,做完阑尾炎手术需要走动,促进排气,潘女士的丈夫带她去走廊散步去了。
明明本来有点半睡不睡的,这时候又醒了,听到邻床的夫妻出去了,才吐出一口气说:“你听到没有?他叫太太只用一个字,可见是恩爱了。”章弦辉说:“谁像你呀,什么章鱼哥鱿鱼哥,就会取绰号了。”明明爱娇地道:“那你呢?”章弦辉在她耳边轻声唤,明明,明明。明明答应一声嗯,揽着他脖子,再答应一声嗯,亲他的脸。章弦辉说你脸上都是眼泪,黏乎乎的。下床去拧了一把热毛巾,给明明擦净脸上的泪痕,抹上面霜。自己也洗了脸,回到床上睡好,过一会儿两人都睡着了。
半夜明明在熟睡中被痛醒,抽搐起来,章弦辉知道是麻药彻底过了,忙跳下床,打开床头小灯,按铃叫护士。明明捂了捂嘴,侧转身想吐,习惯性朝右,偏偏正是右边胸脯有伤口,这一下痛得眼前发黑。章弦辉扳过她身子朝向自己这边,一边早拿过漱盂放在她嘴下,一边轻拍她的背。
明明吐了几口,胃中烦恶稍去,伸长脖子想看看有没有弄脏衣被。章弦辉知道她爱净,忙说没有,没有。明明点点头。章弦辉问还吐吗?明明摇头,章弦辉拿漱口水给她漱口,漱好口拿蜂蜜水给她喝,用毛巾擦干净她的脸,再扶她躺好,盖好被子。
这时护士来了,问需要什么,章弦辉说病人好像伤口很痛,可以用镇痛泵吗?护士说马上就来。等护士装好镇痛泵,量了脉搏,说没关系,情况正常。
章弦辉谢过,等护士关了灯,再关上门,重又上床,低声问明明:“想刷牙吗?我用手指裹上湿巾给你擦擦?”明明动了动嘴,章弦辉把耳朵贴在她唇边,听她说:“我的男人,金不换。”章弦辉笑,取一张湿纸巾裹在食指上,替她洗牙。
清晨明明睡醒,章弦辉给她刷了牙,洗了脸,服侍她吃过早饭,医生巡过了房,重新挂了药。章弦辉说:“你再睡会儿,我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就来,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按铃喊护士。”明明说好的,我知道。
章弦辉又请潘女士代为照看一下,他去去就回。潘女士说好。章弦辉想起昨晚那位男士,此时并不在病房内。
章弦辉走后,明明重又睡着,再次醒来,却见床边坐着乐采颖。她还当是看错了,仔细看了看,确认是采颖,便开口叫她:“姐姐。”
采颖正拿着手机在看,听她叫,抬头笑问:“醒了?”明明眼圈一红,扁了扁嘴,带着哭音说:“采颖姐。”采颖上前抱抱她,“哎哟,叫得这么亲热,早知道有今天,那天就不该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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