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56
温知许会打,是简十初教的,刚开始简十初会把球摆的直直的让她打,就算没打进去,对方会说:“我没看到,你再打一次。”
然后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她一直空,但简十初不厌其烦地让着她,直到一颗球进洞为止,再夸夸她,恋爱就是一个很简单的过程。
她们谈恋爱那两年做过很多事。比如逛了大半个北海,又比如,走遍了北海所有的书店。
她会的很多事,没做过的很多事,都是简十初教的,带着她做的,简十初那时说:“人活得过于规矩会有很多遗憾。”
她想想,事实好像的确是如此。后来呢,分手后她又回到了最规矩的那几年。
就是明明什么都还在,但都不一样了,喝多了会特别想她,酒醒了才发现,其实这和喝多了没关系。
接过台球杆的时候,温知许还怔了一下,收回思绪时淡淡问:“怎么玩?”
简十初调了一下光,回了句老规矩。
这话回得重啊,没有露怯和掩盖,又是漂亮的话术,找不到破绽也将当年的氛围拉了出来。
老规矩便是进球提问,什么都能问。无聊又能消遣时间的玩法,温知许将羊角扣子往上扣了一颗,让披肩垂下时不遮挡操作。
简十初将手套给她,然后开始摆球,一边问:“你开球吗?”
“我开吧。”温知许应下,最后觉得披风太近,于是脱了放在旁边。
温知许附身碰桌时,心不在焉,还是聚神认真起来,随着白球前冲。清脆的声音在屋子里炸开,她们没有剑拔弩张的架势。
球开得很好,简十初脱了外套,随意扔在了皮沙发上,薄光就趁机爬到了锁骨上。
脖上的项链从领口滑落出来,她拿着球杆转过来时球桌嘴角浅扬。
目光就跟着温知许走:“开得不错。”
“为什么想到去我的签售会?”温知许按照规矩走,问话不痛不痒,神色凝聚在球桌上。
在杆子前送时,简十初声音也在碰撞中传来:“想去啊,就去了,没有理由。”
这句话就算是简十初问自己,心里也是会给自己这个答案,迄今为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
温知许到她旁边,看了她一眼,简十初把着球杆后退一步给她让路,眼眸聚焦落在温知许身上。
温知许的眼睛则还是落在桌面:“既然去了,怎么不见我?”
“我不敢。”简十初回答的直接利落,不带慌张,眼睛就在这三个字中沾了朦胧。
但是能听出声音干涸无力,她是真的不敢,因为从分手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不知道,她在温知许的世界中,到底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
这三个字让温知许空了杆,毫无准备地转头接纳了对方的视线,没了青涩稚嫩但好像还是带着别样。
简十初收了眼神,气氛稍微缓和,眉梢底裹着些无奈,该她了。
温知许知道赢不了简十初,简十初擅长长台和低杆,打球打得极好。
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摆好架势,但简十初目光凝聚在一处时给人一种不擅长的感觉,纤细的腰身缓缓晃过她的余光。
在她还没看清时,球杆干净利落的声音一显,又猝不及防接住第二声清脆的碰撞,两颗球岔开滚落进洞。
这一杆简十初什么话也没说,没问她。
简十初换了位置以后问:“你觉得菜怎么样?”
温知许起初被这个问题怔住了,但简十初好像是认真的,于是她也没有敷衍,回:“还不错。”
“比如呢?”
话一落一球进洞,清脆声好似变得刺耳起来。
温知许说:“鸡汤挺鲜。”
连着几个问题都是无关痛痒,就好像是真的在对你做问卷调查,但你的回答又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而终于有一个问题拉到正轨时,温知许有点接不住,简十初问:“第一个问题,怎么想到的?”
温知许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她靠着桌回:“答案跟你一样。”
她就是想问,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或许是因为在乎,或许是又很遗憾那时候没见到简十初,总觉得再早两年,还有一丁点的可能。
温知许看着台上的球越来越少,她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简十初没有着急打,喘了一口气看她,问:“打哪颗?”
就在这一瞬,刚刚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有一种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个问题的感觉。
温知许表情不露声色恰到好处,扫一眼桌:“八号。”
简十初听她的,换了位置附身对准,让八号瞬间滚落进桌角,和网兜里的废球碰撞出声。
“要我认真打吗?”简十初将球杆立起往她身侧。
温知许看她一眼,眼色在光下暗了,捏着球杆的手不知不觉慢慢收得更紧了。
她在试图清醒,试图让自己不去思考简十初这句话,而后,她说:“你不用试探我,简十初,你对谁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