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解脱
她的水平,离真正的卓越还有很远的距离。
但她真的太想要那个冠军了。
她只能更加卖力地练习,那套舞蹈动作,她重复了成千上万遍,就连夜里做梦,都是一遍遍循环播放的伴奏。
最终,她以仅高于第二名0.03分的分差,斩获了那个所谓的特金奖。
宣布完全部的比赛成绩,所有获奖选手上台合影。
每个小伙伴都开心地笑着,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舞台的正中央,抱着那个沉甸甸的奖杯,哭得泪流满面。
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她看到妈妈也哭了。
她飞快扑到妈妈的怀里,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快回家把奖杯给爸爸,爸爸看到一定会很开心。
两个人匆匆上了返程的高铁。
向菀一路上都抱着那个沉甸甸的奖杯,在脑海里一遍遍预想着父亲看到时的样子。
他一定会很骄傲。
说不定爸爸的病也会有好转了。
说不定...说不定...
她设想了很多很多美好的愿景。
回到家后,她连鞋子都没蹬掉就一边喊着爸爸的名字一边往书房跑,爸爸没有应她,也不在书房里。
向菀以为他不在家,正准备去和妈妈说时,她看到爸爸妈妈卧室的房门没有关,天色深了,她模糊看到父亲躺在床上的轮廓,他的右手紧紧抓着一条白色的裙子。
向菀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奖杯轻轻放在他肩侧的床榻上,调整奖杯角度时,她手背无意间擦过了爸爸的胳膊。
肌肤触到的冰凉温度犹如尖刺。
向菀蓦地抬起头,月色下,父亲的脸颊唇色苍白如纸,眉目却是很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安详。
向菀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本能地开始摇晃父亲的胳膊,喊他的名字,奖杯摔在了地板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妈妈闻声跑了过来,向菀没有哭,她只是怔愣着问妈妈:
“爸爸...他怎么是凉的呀?”
她在那一个瞬间非常地恨父亲。
她听到妈妈凄厉的恸哭声,妈妈晕倒了,救护车来了,一群穿白大褂的人把妈妈带走了,后来又来了一些人,把父亲也带走了。
她那个奖杯也早就被行色匆匆的人们踢到了不知哪个角落,一如她这些年来所有自欺欺人的努力。
在医院里,她去打水,回来时她站在病房外听到钟伯伯在和妈妈说,父亲对外的死因不能是吞服大量安眠药,口径最好是心脏病,他说了好多向菀根本没有听懂的理由,然后她听到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妈妈尖厉的嗓音,她让钟伯伯滚。
向菀推开门,把门口的碎瓷片捡起来,站起身时她跟钟伯伯说:“你走吧。”
妈妈只住了一天就出院了,她要给爸爸准备葬礼。
父亲死亡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他最后还是心脏病走的。
人们说天道轮回,他害人害己罪有应得,也有人说他这一死安逸顺遂一了百了,留一对孤儿寡母饱受折磨,他一向这样不负责任。
人死了会有灵魂吗?
活着被指责,死了也还是要被骂。他白死了。
所以人死最好不要有灵魂。
向菀没有参加爸爸的葬礼。
她重新回到了学校,然后照常地没日没夜地练习。
她开始痴迷比赛,无论大小赛事,只要有资格,她就去参加。
宗教仪式一般。
好像集齐了所有奖杯,就能面见神明,为父亲、为她自己讨要一张赎罪券。
周围人的看法与举动再不会让她风声鹤唳,她开始变得麻木。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她也终于开始毫无悬念地、稳定地收获冠军。
舞校里的那些女孩,好像也真的没怎么再找过她麻烦了。
她一度以为,这也算她冠军收益的一部分。
直到又过了很久她才明白,那其实是父亲的死带来的惠利。
当年老师给她安排C位,又给了她很多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区别对待,那是因为无论父亲是否臭名昭著人人喊打,他都是伶北市著名的舞台编剧,文联会的副主席,是各大高校争先邀约的客座教授,老师依然忌惮他,也依然希望能通过向菀给父亲留下一个好印象。
爸爸死了,什么主席也早就换人了,她也早就不再是老师关注的重点,同学们自然也无人再在意她了。
从始至终,所有的这一切都与她跳得好与不好,没有半点关系。
她还是那个自我感动的小丑。
向菀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累,在某个无人的午后,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同珊灵讲了。
那一次,珊灵亦沉默了很久,然后对她说:
“辰邶高中部在招艺术特长生,你换一个环境吧。”
第71章 解脱
傍晚的医院大厅, 空旷而寂凉。
这些年尘封着不愿被提及的往事就这样再次被掀开,鲜血淋漓。
因着丈夫的原因,钟母也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向槿,他是一个寡言到近乎常常沉默的人, 工作上却有着超乎寻常艺术家的苛刻与精益求精。
也因此, 他主导的舞剧总是美轮美奂又不乏内核深刻, 叫座又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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