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她的回答也肯定。
一瞬间十指紧扣的手扣的更紧了些,扶梯缓慢升至地面,明灿满眼笑意地望着外面淡橙色的天和来往的行人,在这个她曾经反复经过却从未停留的出口,第一次觉得原来世界竟然如此的可爱。
就近找个店吃了晚饭,回到酒店以后明灿歇了会去洗澡,岑树则在收拾行李,提前在网上查了各种攻略信息,把需要手提和托运的行李依次检查分了类。
明灿洗完澡出来,走到床边坐下,忽然想起来什么说:“郁金香能带上飞机吗?”
岑树拉上背包拉链,应声,“可以。”
明灿放心说:“那就好。”顿了顿,又问:“我们明天几点的飞机?”
岑树说:“七点四十。”
明灿嗯一声,“那明天要早点起。”她说着走到行李箱旁边蹲下来,“你去洗澡,剩下的我来收拾吧。”
不到十点。
房间的灯全部关上。
没有月光。
四周浸入无边黑暗。
明灿半抱着自己侧身窝在岑树的怀里,脑袋枕在他右边手臂上,而他的另一只手臂放在她腰侧,有时候察觉到她睡的不安稳也会轻轻拍着她的背,每到这时,她都会想起小的时候。
“阿树。”
明灿尽量忍住痛意,“我有很久没回去看姥姥了,她会不会怪我?”
岑树温声说:“不会。”
明灿忽然睁开眼,说:“我有点记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了,还有我妈,我好像都忘了。”
岑树动作稍顿,“你只是太久没见到她们了。”说完又继续拍起她的背来,“等天亮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明灿声音发闷,“还要多久天亮呢?”
岑树替她掖了掖被角,“睡吧,睡醒了天就亮了。”
这天半夜。
外面突然打了很大的雷。
明灿好不容易在岑树的安抚下睡过去,雷声一响,立刻便醒了过来,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坐着蜷缩在床的一角,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惊惶不不安。
凌晨四点。
雷声仍在继续。
明灿还保持着几个小时前的姿势,岑树从身后抱着她,谁都不曾说话,也不曾闭上眼睛。
不知道多久以后。
世界安静下来。
玻璃外透出一丝微弱的晨光。
“阿树。”
“太阳出来了。”
明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缓慢扬起头,“我们可以回去了。”
她的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天暗的时候不易察觉,如今天亮起来一下变显眼起来。
岑树伸手探上她的额头,语气异常沉重。
“你发烧了。”
明灿再次因为发烧住进了医院里,且这次发烧的程度比上回要更为严重一些,最高到了42℃,并且每次退完烧观察一阵到准备出院的时候,她无一例外都会再次烧起来。
时间一晃。
到了二月初二。
传说这天有天龙抬头,自此九州大地风调雨顺,万事无虞。
明灿却不觉得。
这天下午,明灿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黄沙漫卷的天,听着电视机里新闻气象播报的沙尘暴预警,觉得命运似乎在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安排,过去两年发生的种种仿佛是一场梦,醒来后眼前是无边无尽的沙。
她忽然什么都记不起来。
只知道。
人生所有晦暗的时刻都和沙尘暴有关。
包括这次。
两天后。
沙尘暴预警终于解除。
明灿的病情却出现了进一步的恶化,检查表明癌细胞已将她的免疫系统严重破坏,并扩散蔓延至中枢神经系统,除了全身性的发热之外,她开始出现抽搐症状。
2021.3.17中午。
明灿第一次昏迷。
2021.3.18上午。
明灿出现进食困难。
2021.3.18深夜。
明灿再次昏迷。
2021.3.19上午。
明灿因急性呼吸衰竭抢救。
2021.3.19傍晚。
明灿苏醒,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醒来第一句话是想吃黄桃罐头。
2021.3.19深夜。
月光从玻璃外倾斜进来,透过窗台上的郁金香花盆折射到病床的一角,在她身上笼罩上一层轻纱,床头桌上的罐头瓶子打开,只喝了一小口糖水。
2021.3.20凌晨。
明灿于睡梦中突发休克。
当日。
北京时间4时28分。
明灿因休克引发多器官功能衰竭,最终抢救无效,宣告死亡,年仅三十岁。
她孤身一人于黑暗中悄然离开。
没有和任何人告别。
岑树一人办完了她的全部后事,最后他回到病房,带走了他们来时的行李和那盆不知何时会开花的郁金香。
在他走后不久。
护士站收到一个无人认领的生日蛋糕。
贺卡上只有一句英文——
he night is long that never finds the day.
黑夜无论怎样悠长。
白昼总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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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和我之间》阿多尼斯
第52章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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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树于三天后离开了北京,在去机场的当天夜里他去了一趟天安门,从凌晨两点等到六点,他安静地看着飘扬的旗帜缓缓升空,庄严的乐声在同一时刻进入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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