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长
……
坐在那儿少年沉醉其中,他随着她的语言去想象那些壮丽的山河,辽阔的土地……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去看看她的国家,她的故乡。
……
“好了。”
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女孩子和小狗狗并排坐在他对面,一脸欣喜地看着他,这让他还以为她是不是会魔法,连带着把他脸上的伤疤都治好了。
“我们tango很帅呢。”她学着院长的口吻这样夸他。
他脸微微发烫,在脸盆水光的倒影里看到自己。剪完头发后他脸上的伤疤还在,但整个人却清爽了不少。
“晚上还去摆摊吗?”佟闻漓这样问到。
“去的,要去的。”
于是佟闻漓就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日暮渐渐暗下来。
两人都没有吃饭,佟闻漓把帆布包里的糕点掰他半个,两人蹲在路边。
佟闻漓嚼着那糕点等着自己要等的人。
果然过不了多久,迎面就走来两个个混子。原来斜叼着的青龙烟在看到佟闻漓的时候把从嘴边拿了下来,“哟,花姐,好久不见,我都认出不出来了,您说您要是早这么收拾一下,我们兄弟几个犯得找跟小美女误会这么大嘛!”
佟闻漓今天穿的清爽些,不像从前总是在夜里见到的那样身上脏污。
佟闻漓没接他们这话,只是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来几张纸币。
“诺。”
原先一脸不正经的兄弟两个看到后脸色僵在那儿,确认了一下佟闻漓手里拿得是好几张大面额的钞票,眼睛都直了,忙不迭地接过:“哟,花姐,您这是高升了啊。”
佟闻漓没理这话,直接说道:“往后我不在,你们能帮忙照看小唐吗?”
那两个小混混见到钱,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佟闻漓的话,拿着那钞票透着光辨认着真假,“好说好说。您放心,这小子以后我罩了。”
饶是他们这么说,佟闻漓也放心不下,她转过身来。
眼前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没她高,瘦得皮包骨头的,两颊凹陷,却一脸真诚地看着她。
十五六岁的正常少年,成绩好的应该在国高里读书,顽劣不驯的这会也是横行街头的霸王了,如果他不是天生脚跛,应该也如那般的朝气蓬勃吧。
她从帆布包里拿出来一个纸袋子,看了一眼那正对着钞票欣喜的三个人,走到屋檐下,微微弯着腰对着拿着糕点嚼到一半的小唐到一边说到:“小唐,这里有一些钱,你拿着应急用,要是有人欺负你……”
她想说那就打回去,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那就跑”。
面前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要走了,她来,应该是来道别的,他没接,只是真诚地问她:“阿漓姐姐,你要去哪里?”
“我要离开西贡了。”
“那你还会回来吗?”
“说不好。”佟闻漓摇摇头,“这些钱,你先收下,以后上学的钱,我再给你想想办法。”
她打听过了,外国语学院里会有些承接一些翻译的活的机会,虽然目前来看她没有什么语言基础,但只要她花功夫去努力,哪怕她的能力达不到口译,但笔译总是可以的。即便是边学边翻译,只不过也是多费她一些功夫而已。
小唐有自己生活的能力,她只要给帮助他填补他学费就可以了。
小唐却抬头说到,“姐姐,上不上学对我来说不重要,我早就过了可以上学的年纪了,跟不上的。”
“很重要。”她把那些钱塞进他的木匣子里,“我都会寄钱回来的,每月月末,你去邮局,不管多少,我都会寄一笔钱回来的,不管你是去公办的学校上学还是去找培训班学习技能都好,好过你每天摆摊。”
他终于是接过了那袋东西,只是不带任何情绪地问她:“姐姐,阿漓姐姐,你帮我是因为可怜我吗?”
佟闻漓楞在原地,她帮助小唐是因为可怜他吗?就像先生帮助她是因为可怜她一样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否认。
或许吧,人性里天然就带了对弱小的同情,对病残的悲悯。
“小唐,我们是朋友,我希望你过的好。”
“我明白。”少年垂眸下去,平静地说到:“我会等着你寄钱回来。”
他目光扫到来福,又问到:“来福呢,你走了,它怎么办,它会流浪吗?”
佟闻漓摇摇头:“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收养它一段时间,等我安顿好了后就来接它。”
“想来先生不会不愿意的,先生那儿,应该很好吧?”
她笑笑:“再好我也会走的。”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人,没法永远相互依靠,相互温暖的。”
日暮下披上夕阳的少年抬头,看着孤身成一道剪影的少女这样说道。
他手里是一本越南语译文版的《海子诗集》。
他没读过多少书,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对她说的这句话深信不疑。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人,没法永远相互依靠,相互温暖的。”
她说她来自中国,长在那九百六十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上。
他在那儿由衷地想:
要成为高山,成为流水,成为勇敢的大海啊。
第24章 生长
剩下的日子用两只手佟闻漓也能数得清。
西贡的秋天其实和夏天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只是几阵零零散散的大雨时不时浇灭那片土地上升腾起来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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