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眉眼间的倦意散不尽。
若是爷爷今天当真没有撑住,只怕是徐存礼说了些什么。
这人生当真可笑,仿佛一场怪圈,谁都走不出上天划定的轨道。
徐荼却完全不知道徐存礼做了什么,在她的印象中,二叔永远都是冷漠、专权、严厉、古板的人。
虽然常年在京市履职,却因为职责需要,每年会在各地调研,鲜少居家。
徐又焉的母亲多年前便定居意大利,两个人的婚姻关系虽未解除,但也早已经没了婚姻之实。
据说是一位从事文学创作的作家,在海外颇有名气。
从徐荼跟着徐又焉开始,就很少见过这位女性。
现在,听到申叔和徐又焉提起他的语气,徐荼恍然发现,自己或许没有了解任何一个人。
彭宇的车开得快且稳,抵达市中医院的时候,不过十五分钟。
徐荼几乎是小碎步跑着才能跟上徐又焉的步伐。
以至于到了ICU门口时,她抚胸喘着气,那份无法控制的心跳,说不清是因为跑动还是紧张。
徐培恒和徐存礼守在门口。
看到他们过来,眼皮浅抬了抬,继而又落了下去。
没有什么寒暄的心情。
反倒是后来徐安华来的时候,看到徐荼的模样,几乎是尖叫着发疯,“爸爸都快不行了,你还有心情穿红色,果然是贱皮子,野丫头,你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等着爸把……”
“安华!”
“大姐!”
徐存礼和徐又焉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了她的名字,眼眸里的寒意溢出,吓得徐安华只能坐回到椅子上。
大气不敢喘。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连过往护士的脚步声,不小心的咳嗽声,过深的呼吸声都可以加剧空气中的凝结度。
像是亟待爆炸的气球,每一个动作都在给他注入气体。
所有人都在等着爆炸的那一瞬间。
时间的流逝已经不能用分钟来记录,徐荼在无所适从的时候,一直盯着手机的跳表。
从分钟调到了秒钟。
啪嗒啪嗒的每一下,都像是水滴滴落,在她心中泛起小小的涟漪。
她现在想,什么秘密什么钱权,只要爷爷能醒来,所有遗嘱上属于她的,她都可以不要了。
她想起在徐家过的第二个年,旁人还不能认可她,徐安华还在骂着她野种,以为她是徐存礼或是谁在外生得小女儿,寻了个由头带回家的。
爷爷敲着拐杖,把徐荼叫去了身边的位置,摸了最大的红包,当着所有人的面,喊她“小五”。
她还想起中考出成绩的那天,其实在徐家人眼里,成绩是不算重要的,高中可以择校,大学可以出国,不论成绩好坏,总有路可以走。
但当她拿着成绩单兴奋的跑去找爷爷的时候,徐延国拍着她的手,几乎是笑出泪来,夸着她优秀。
她哪里优秀啊,徐家所有的孩子,从小就是拼尽全力的培养,接触着最顶级的资源,而她,是在末寨被父母弃之如敝履的陈荼,是三岁开始就要照顾自己,五岁就必须洗衣做饭的山野丫头。
可就是这样的她,爷爷当成宝似的捧着,由不得旁人对她说一个不字。
就是这么一个她,爷爷掏出了所有的信任。
他说小五是徐家的小姐,谁都不能欺负。
他说小五是他最爱的孙女,所有人都要让着。
他说小五啊,我老了,你能陪陪我,我就开心了。
他说小五啊,我这辈子不算是光明磊落的人,但又焉能把你带回来,老天待我也不薄。
他说……
徐荼泪眼婆娑,只能听到呼啦啦大家起身的声音,只能听到医生的那句“节哀”。
她想,爷爷我穿了你最喜欢的红色衣服来了,你怎么就没能再看看我呐?
第三十二章
徐延国的葬礼复杂。
虽然早有医嘱,但毕竟对外瞒的紧,在大部分人眼中,是突然离世。
遗体根据安排,要送回京市安葬。
追悼会安排在了枫山公墓。
徐荼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公务人员进进出出。
黑西装白衬衣,身姿笔挺,面色无异。
徐存礼不方便主持工作,全部都是由徐又焉负责。
许是徐又焉在她面前惯来闲散慵懒,徐荼很少见过他这般严肃冷漠的模样。
同样是一席黑衣,身姿高挺,眉眼间微蹙,敛着情绪,内收而威严。
那副好看的皮囊在这样的气场下,反而越发衬得他脱尘。
有一种难以逾僭的疏离。
旁人见了他,都会客气的道一声,“徐先生”。
徐荼坐在角落里,看着人群来了又散,散了又聚。
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
但异常的安静,所有人都像是刻意压着步子,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她想去看看爷爷,但没有人告诉她遗体在哪里。
只说那是重要的东西,已经被保管妥当。
徐荼想争执几句,说那是她的爷爷,不是一个任人摆弄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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