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垂下眼睑看着如懿手上的手串，眉头渐渐蹙起，似叠峦山川，曲折难平。他举过那串手串对着天光细瞧了片刻，重重拍在紫檀螺钿小几上:
　　皇帝：" “倒还真是如此。”"
　　如懿（皇贵妃）：" “所以所谓的臣妾与大师私通，定是旁人诬陷。皇上方才不还问臣妾，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么？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就好了，也不必盘查满宫的宫人嫔妃了。宫中嫔妃都出身满蒙汉，通晓佛教常识，断然不会弄错。能弄错的，一定是不懂的外来女子。”"
　　她说完，又补上一句:
　　如懿（皇贵妃）："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身世不高，不懂常识的低等嫔妃。皇上若是疑心，也可一并查了。”"
　　这话里的代指意味真是太明显了，皇帝看了如懿一眼，并没有选择在这上面与她争论，只道:
　　皇帝：" “既是佛法常识，还是先查外来女子为好。李玉。”"
　　他扬声道:
　　皇帝：" “你去告诉嘉妃宫里，每人用左右手各写下密宗七宝常用之物，谁的字像皇贵妃的字迹，立刻带来见朕。”"
　　李玉“嗻”了一声刚要走，皇帝又道:
　　皇帝：" “罢，你先去一趟内务府，把那新进的红玉髓步摇赏给嘉妃，以免打草惊蛇。”"
　　第124章 人亦云
　　李玉答应着去了，如懿达成目的，低头望着自己素色鞋履上连绵不绝的茉莉花碎纹道:
　　如懿（皇贵妃）：" “如此，便可证实臣妾的无辜吧。皇上是不是该着手放惢心出来了？”"
　　皇帝只淡淡看她。刚刚被激起来的火气还没消，皇帝暂时是给不了她好脸色的:
　　皇帝：" “皇贵妃这般挂念自己的贴身宫女，当真是心慈之人。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你与嘉妃有何过节，竟生了如此恶毒的心思害你。”"
　　听得他的语气，仿佛是在问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嘉妃的事情才会如此。已经是不止一次的被皇上怀疑，如懿实在按捺不住:
　　如懿（皇贵妃）：" “皇上，这宫中害人，有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在这宫中斗争永无休止，不过是谁挡了谁的路而已。臣妾现在这个位置是个人就想要，出于嫉妒，这就是最合理的解释。”"
　　皇帝：" “那便当是这样吧，只要嘉妃那边证实了，惢心自然能被放出来。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皇额娘也为了查证忙了这许多时。你宫中的嬷嬷朕就撤走了，明日记得去向皇额娘问安。”"
　　如懿狠狠咬牙。查证？太后不帮倒忙就不错了！偏偏自己还要再她面前低头，真真是……她再一次体会到了宫权的重要性。名为副后，实则不还是能被算计的对象。只有早日登上皇后之位才算名正言顺，她必须要加快速度！
　　李玉去了内务府，皇帝便命进忠便将那证物带走。转身离开时看了一眼那盒子，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
　　手串有问题？那是，被人调换了，可不是有大问题嘛。这手串第一次见的时候，有颗琥珀里头有着极细的裂纹，这次看却没有了，是谁偷天换日的呢？也没有他想吧？
　　自作聪明的皇贵妃和李玉，殊不知是被皇帝反算计了一把呢。这次试探，他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自己的御前大总管这手伸的，可真有点长啊。
　　那么，自己要如何发落才好呢？还是继续按兵不动，放长线，钓大鱼？
　　彼时启祥宫宾客盈门，莺莺燕燕挤了满殿。皇贵妃禁足，纯贵妃可有可无，刚生下九阿哥的嘉妃隐隐有成为后宫第一人的架势。此刻她坐在上首抱着永珉，一袭红衣如一团烈烈榴花一般，身边是各位常在贵人止不住的称赞，只把母子两个都要夸出花来了。嘉妃脸上只带着恰好的笑意，满足的享受着众人的恭维。
　　好容易人群散去，嘉妃还在逗弄着永珉玩，骤然见了李玉前来，笑纹仍挂在唇边：
　　金玉妍（嘉妃）：" “李公公怎的一阵风儿似的来了？”"
　　李玉趋奉上前，打开手中的青玉钿盒，笑眉笑眼道：
　　李玉：" “皇上新得了一对步摇，特意让奴才给嘉妃娘娘送来。”"
　　嘉妃连声谢了恩，细看道:
　　金玉妍（嘉妃）：" “这材质，仿佛是红玉髓吧？乍一看真是像极了玛瑙，二者若不细看，实难分辨。”"
　　李玉：" “嘉妃娘娘好眼力，确是红玉髓。”"
　　第125章 辩不明
　　金玉妍（嘉妃）：" “红玉髓不算名贵之物，皇上怎的想起来做步摇了？还是说皇上念着孝贤皇后在时的简朴风范，特意做了这步摇告诫六宫，要向孝贤皇后学习？皇上苦心，本宫定当谨记。”"
　　瞧着对方把自己的话说完了，李玉倒也不恼，左右这步摇只是个幌子。都说嘉妃自丧仪过后安分了很多，嘉妃这般模样倒还真应了这些天的传言。他说:
　　李玉：" “嘉妃娘娘果然睿智。只是奴才今日来，还有一事须得禀明嘉妃娘娘。娘娘知道，宫中出了皇贵妃私通之事，皇上大为不悦，所以要彻查此事。如今皇上说事涉法师，又有七宝手串为证，便要各宫都写下密宗七宝常用之物。纯贵妃娘娘那里奴才已经走过了，便轮到娘娘的启祥宫了，不知娘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