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玩笑，眉宇间多了几分正经：“别这么说，易地而处，如果我们在自己信任的主播那里买到不好的产品，也会生气的。”
　　那人努努嘴，没再说什么。
　　辛禾看眼周琳琳：“琳琳，想办法打听下负责人过来的时间，我去跟她碰个面。”
　　*
　　T3国际机场，裴知予风衣墨镜，12公分的细高跟走路带风。
　　这边刚到行李托运处，就收到接头人的消息：“予总，不好意思啊，路上有点堵车，可能要晚到半个小时，实在抱歉。”
　　裴知予微笑唇上扬，勾出邪魅弧度，她知道，一个空降过来炒鱿鱼的代理总裁，被怠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便如此，又如何？
　　裴知予修长指尖点开语音：“没事儿，航班晚点，我也才上飞机，陈总监慢慢来就可以了。”
　　回消息间隙，传送带上的拉杆箱就已经运送到眼前了，她单手拎起重物，限量款斜挎包往上一架，拉着行李箱混入人群。
　　航站楼大厅，进出乘客匆匆，接机口也围满了人，裴知予随队伍走出大厅，秋日的风扑面而来，顺风车司机正在四处寻找目标客人，见到有拖着行李箱的出来就上前询问：“城西去不去？”
　　很熟悉的画面，跟十年前一样，裴知予冲那司机招手：“师傅，城西多少钱？”
　　司机快速瞟一眼她的穿着打扮，笑着应：“城西啊？城西拼单一百，单乘一百二。”
　　裴知予挑眉：“拼单一百吗？您刚刚不还六十？”
　　“六十过路费都不够。”
　　她笑了下，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对方见状妥协：“六十捎你一程。”
　　裴知予伸出四根指头。
　　司机脸黑：“上车。”
　　裴知予上了车，那边东方蔷薇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她理了理自己的形象，打开摄像头，故意将大半张脸塞进屏幕里：“东方女士，有何吩咐？”
　　东方蔷薇在整理手中文件，掀起眼皮看了眼屏幕中的女儿，没好气地道：“流程走完早点滚回来，敢逗留，打断你的腿。”
　　裴知予吐舌：“我偏不，气死你。”随后将摄像头后置对向车窗外：“东方女士，给你看看故国机场，呐，有没有很怀念？”
　　那边冷着脸回复：“没有。”很果决的两个字，随后调转轮椅，扯上身后窗帘。
　　裴知予摄像头切回自己，假装不满地轻哼一声：“没意思。”
　　东方蔷薇瞥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道：“早点弄完早点回来，不许跟裴家有任何瓜葛。”
　　裴知予卖乖：“知道啦，董事长大人。”
　　挂断视频通话，东方蔷薇的秘书孟小舟将绍钦新品发布会的资料同步过来，随后附消息郑重强调：“小予总，你可千万别让董事长知道这些是我给你的，她会杀了我的。”
　　裴知予发了个OK懂的表情包，点进邮件查看。
　　*
　　车子在高速提了速度，一个小时后，抵达金辉大厦，裴知予从工作状态中回神，收手机下车。
　　金辉大楼，小草商标在八层和九层，算不上显眼，裴知予做完登记，拿到门禁卡刷卡进电梯时收到对接人消息，说自己已经在机场了，问她还有多久到。
　　她轻点语音：“啊，不好意思，下飞机处理了点事，给忙忘了，我已经在公司了，陈总监快回来吧，实在抱歉。”
　　嘴上说得真诚，面上可看不出半点抱歉的意思，和着几分揶揄的笑意。
　　电梯逐渐上升，在八楼停稳，裴知予出电梯，直奔前台，前台得知她身份愣了下，之后跟随进去。
　　办公区，员工们正在消极怠工，见裴知予来，敷衍地打了招呼，她也不恼，客套几句便去了自己办公室，前脚进去，后脚就有人扣总裁办内线，裴知予接通。
　　“予总，前台这边有位主播找您，说想聊聊，要带她进来吗？”
　　“主播？”裴知予思索半秒，说：“让她过来吧。”
　　平台主播卖过期产品的事总部那边提过一嘴，行程仓促，她没有详细了解，更何况，这次回国，清算只是一个由头，趁发布会击垮绍钦才是重点。
　　当年，就是那个人，亲手毁掉了她跟母亲的一切……
　　裴知予被敲门声拉回现实：“请进。”
　　“桑主播，里面请。”
　　辛禾进门，正要打招呼，对面工位上的人缓缓抬头，雕刻般的五官晃入眼帘，那声“您好”戛然而止，她看着她，静静地看着。
　　眼前这个女人，她等了十年、恨了十年，念了十年，从她不辞而别的那一刻起，她便咬牙切齿，一次次幻想着再次见面的情景，一天比一天想得用力，用力到一遍遍刻画她的模样，却越发记不太清楚。
　　有时候她也会告诉自己，要么就算了吧，只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时冲动，放过她，放过自己，可往往这个时候，那人的轮廓又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十九岁的裴知予对着她笑，问她：“辛禾，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可她明明答应了，她却逃了，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她多么希望那人可以踏梦而来，她将扑上前，撕住她的衣领，咬碎她的脖子，问问她，当初为什么抛下自己。
　　而此时此刻，这女人如神兵天降，携一身光芒出现在她面前，自己却没办法开口，问她讨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