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后面殷芜便说不出话了,耳边除了烟火燃放之声,便只剩书案腿同地面的摩擦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殷芜浑身没有一处不痛,这场宣泄酷刑才终于结束,百里息除了她脚腕上的金锁链,将自己的鹤氅丢在殷芜头上,便去屏风后更衣。
“主上,百里睿在地牢里自戕了。”辰风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屏风后静默片刻,随后衣料簌簌声再次响起,片刻后百里息出来径直出了门,竟是一眼也没看殷芜。
她的后脊被木案硌得生疼,浑身似被滚子碾过一般,从上到下的骨头都碎尽了,缓了许久才终于坐起来,又缓了缓才下地,双脚触地的瞬间腿软得险些跌倒,好在双手扶住了案角才稳住。
外面的烟火终于停了。
殷芜双手抓紧鹤氅裹身,艰难移到铜镜前,鹤氅落地,镜中女子香汗沾身,几缕青丝黏在颊上,百媚丛生。
腰侧更是有可怖的青紫痕迹。
殷芜两世都被囚在灵鹤宫里,只能从一些不入流的话本里了解男女之事,这几日搜肠刮肚想着如何让百里息消气,话本上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可分明就是假的,殷芜赔了夫人又折兵,可要怄死她了。
第63章
东方既白, 百里息从地牢出来。
百里睿利用狱卒放饭的空隙自缢而死,狱卒发现时人已断了气。
人确实容易死。
他径直回了临渊宫,殷芜已睡熟了, 她似觉得热,一只玉足从被子下探了出来。
她的足小巧莹白, 踝腕纤细, 只是此时上面还留有刺目的红痕, 是之前拴住她的金镣磨的。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红痕,眼神阴沉晦暗。
她也很容易死吧。
几次三番遇险, 若不是她向他求救,若不是他生了恻隐之心, 她早死了吧。
他忽然原谅了殷芜一点,但也只有一点。
他所有的坚定自持在殷芜面前都是笑话,今夜是他放纵,是他荒唐, 做过之后便觉后悔,便觉自己卑鄙无耻, 便觉得自己泥足深陷、无可救药!
松开殷芜的足, 百里息离开了临渊宫。
这几个月来, 旻国动乱不止, 不管是镜明山还是桐潭州, 都有很多事和人等着他去处置。
他这一走便是半月, 按照节气便已入夏。
镜明山的神官们被移出戒塔,但也不能放出去,只寻了一处隐秘宅院, 让潜龙卫看管起来。
桐潭州的流民也已送回安置,百里息又整饬了各州的潜龙卫, 编录在册。
他一刻不停处理这些事,似乎便能将临渊宫里的那个人忘掉。
这日他才剿灭了一处山匪,因第二日要去别处,夜里便未回营,宿在城中客栈里。
他素有冥思的习惯,睡前便盘膝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入定,眼前忽然升腾起浓稠的雾气来,他似来到了一间密室,灵识逐渐靠近密室内的石床,便看见上面躺着一个人。
是个女子,一身茜粉的裙衫,再往上,便看见女子纤细的脖颈上插着一根金钗,百里息呼吸似乎都凝滞住了,视线终于落在女子的脸上。
竟是殷芜!
是被他扔在临渊宫的殷芜,此时她面如金纸,毫无人气。
百里息猛地清醒过来,他出门上马,只觉胸痛难已,恨不能插翅飞回临渊宫。
他的梦太真实,他一丝一毫也不敢赌,尤其当赌注是殷芜的时候。
原本要一日的时间,他却夜半就到了临渊宫门口,里面点着灯,他推开了门。
少女坐在妆奁前,青丝披散,手中正拿着一支金钗。
那金钗的样式同他梦中的十分相似。
百里息瞬间移至殷芜面前,一把将那金钗夺下掷了出去!
金钗“嘭”地一声摔在墙上,上面镶嵌的珠宝玉石迸落得满地都是。
殷芜半夜睡不着,又不能出去,便只能在这殿内寻摸些东西解闷,见殿内多了个没见过的妆奁,便打开瞧瞧。
那支钗殷芜前世也有,是百里息送的,最后被她用来自戕。
如今她应该是用不上这钗了。
这妆奁本是给殷芜准备的,送出前,百里息得知了殷芜的欺骗算计,妆奁便没送出去。
他出现得突然,又劈手便将金钗丢了出去,殷芜以为他是气自己动了妆奁,一时也有些难堪,小声解释道:“我……我实在睡不着,又不能出去,看到妆奁便有些好奇,我不该碰大祭司的东西,往后不会——”
百里息猛地将她拉进怀里,他的身体僵硬极了,双臂似铁箍一般死死勒住殷芜。
殷芜几乎要窒息,可怜巴巴认错,“我错了,再也不动大祭司的东西了,再也不敢了。”
快些放开她吧,总不能因为她看了妆奁,就把她活活勒死吧!
百里息松开了她,骨节分明的手抚上殷芜的脸,强迫她抬头,阴沉着一张脸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见那金钗精致,便拿在手上看看。”殷芜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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