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见到先生是抱着太太回来的,从国内跟出来的阿姨先惊一跳,忙走上来问:“先生,太太这是怎么了?”
“缦缦喝多了,家里有醒酒药吗?”他问。
阿姨皱眉担忧道:“有的,我给太太再熬份醒酒汤。”
“麻烦你了。”他清越的目光微点,向其示谢,抱着妻子上了楼。
将她放在了床上,见她抱着膝盖将自己团成了一团,周惟深捋开她凌乱的乌发才发觉她在哭。
他眉宇沉了沉,坐在了床侧,温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顾宥缦摇头,酒精作用下,让她忘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阅历尚浅,举目望去一片迷茫的时候了,她觉得很难受很难受,心里憋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劲儿,不是无处发泄,而是压根卡在喉咙里顶不上来,她握拳按了按胃。
“是不是想吐?”他拍了拍她后背,道,“来,我扶你。”
她仍是摇头。
摸到冰凉的被子,她拽着一角往身上一裹,逃避似的将自己又包成了春卷。
周惟深见她背对着自己,连后脑勺也不肯露出来一个,显然是又不开心了。
她现在这样的状态,问什么也是问不出来。
他拿过遥控器,关了窗帘,又脱了外套,躺在她身后,将她搂进了怀里。
午休有两个半小时,但今天公司安排有些事,本该他在场。
不过他在不在场影响也不大,当是给那些人个下马威也好。
他微合着眼睛,想着公司的事情,环着她的手背轻轻地拍打着她包裹起来的被子。
顾宥缦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刚闹完,笑完,哭完,这会儿又转了个身过来,抓着被角的手松开,又拽着被角往前一抻,将周惟深也一并包进了被子里。
“天”蓦地黑了。
黑暗中,她和他对视着。
从公司那堆事情里抽出思绪,周惟深无可奈何地想,以后可不能让她再碰这么多酒了。
“惟深。”
“嗯?”
她这会儿又好像清醒了,说话清晰不含糊了。
周惟深和她在被子里对视着,脑子里又发散着从公司事务想到楼下阿姨不会说法语,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解酒药,接着又想宝宝看见他们回来了,这会儿会不会闹着要上来要抱抱......
想的事情太杂太多,额角在憋闷的空气里不免一抽一抽地跳了起来。
“我想出去工作。”她说。
她这话没头没尾,周惟深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问:“工作?是要去哪儿了吗?要去多久?”
“我想试试回劳尔玛。”她咬字轻轻的,但很明确。
他想了一会儿,如果他没有记错,劳尔玛是一家影像集团公司。
“你是想去公司上班了?”他豁然想明白了。
顾宥缦点了点头,她在黑暗的被窝里伸出手,在他身上画着犹豫的圈圈,闷声道:“我是因为和父亲较劲,也怕因为跨专业被质疑,不想再随便去一家公司上班,才选择了做自由摄影师,可我不能一直怄气下去,连路都不敢再回头选。”
她说:“上班可能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一定比我现在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学到的更多。”
其实从那一次广疆和团队合作的项目中她就隐隐感觉到了,在那样的大团队里能学到的东西是她一个人摸爬滚打几年也难以摸索出来的。
她跟了三个月的组,最后剪出来的成片里她的镜头不过寥寥几十秒,每一秒却都是让她自己都赞叹的精华。
这个世界太大,摄影这一门艺术也并非闭门造车就能有所成就的。
她想跳出画地为牢的一隅,去看看世界之外。
周惟深知道,一旦她决定好了要出去工作,依照他们的工作性质,那他们之间只能聚少离多。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有幽暗而卑劣的想法,想将她圈禁在自己目之所及的范围里,哪怕一辈子养她都没有关系。
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行星,无论家人、朋友还是爱人,始终有一道洛希极限,远了会分散,太近会相撞毁灭。
他也知道,拽得越紧只会让她越想逃离,父亲不能让她停下远离的脚步,丈夫更不能。
他实在低劣。
权衡许久,想的不是成全她的理想,而是,他不能失去她。
“好。”
他吻了吻她额头,“你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她生性爱自由,是他处心积虑,非要强求。
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的试错成本,他也有很多的耐心,和她磨合他们之间的齿轮。
她要去追求艺术,他就来做她稳靠的锚。
第九十一章
躲在鹿海市的日子胆颤心惊。
冯谧拉开窗帘一角向下看, 视野中有一辆黑灰色的商务车停在了楼下。
她心跳骤然变得很快,在胸腔内毫无章法地砰然跃动,像是被用枪抵着。
不敢眨眼, 紧攥着窗帘布的手指在发抖, 直到看到有人上了那台车,而车又平稳开走了。
她屏住的那口气喘了出来。
脖颈青筋在反常鼓动, 眼前隐隐发黑。她倚靠在窗口,用手背贴了贴鬓角,发觉自己满头是汗。
逃离出“魔窟”的日子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过, 甚至比在那儿更加神经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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