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罗网50
崔景明卸下弓给他,“什么大事?哪里不好?”
“大郎君又为您物色适龄的小娘子了!”
“哦。”崔景明不大在意,“我方才见他了,他似乎有事,应当没有心思插手这些。”
阿斤抱着弓疾步跟上他,紧道:“这回不一样!这回,大郎君他是直接把人接进府里来了啊!”
“什么?!”崔景明整个人如遭雷击。
“是真的,小的亲眼见了,人在今早入了绮春阁,好东西流水一样往里头送!怕是、怕是来着不善……”
眼看着脾性软和,一向谦顺待人的二郎君面上逐渐染上薄怒,阿斤声音越说越小。
“阿兄这是胡闹!”崔景明脚步一转,往绮春阁的方向大步行去。
阿斤随着他登上阁楼,一路上已是将这女郎如何骄纵成性、嚣张蛮横数落了个遍,更是从头到脚都长好了气势,下定决心定要把这心怀鬼胎的女郎赶出府去,以免留作祸患,坑害了郎君!
他这样想着,步伐愈发生风有力,昂首挺胸拐过廊角,不及防一头撞到了崔景明背上。
少年的肩背已然宽阔许多,便将他往前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他看不见前方是何景象,自然也看不见自家郎君眼中的怔愣与无措之色。
春光擦拂,桃花迎风初绽,柳莺啼啭。
少女懒躺在白绒毯铺就的美人椅上,绢扇遮眼,素腕莹白,一拢斑驳碎光洒在她窈窕的身段,合欢色的团花裙堆叠曳地,却终是没有遮住那半只裸露在光下的玉足。
此时,她稠密如缎的乌发教侍女揽在手中,正于熏笼上细细撩拨。
侍女们看到他,各自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声行礼问好。
少女便迟疑着轻翻绢扇,显出那双剔透明澈的鹿眼,她起身,如瀑青丝流水般滑至背后、颈前,长裙遮住足尖,她不便站立,只侧着身子望向他,不见拘谨,唯有得宜的笑,声音如珠落玉盘般:“崔家二郎?”
她这样一开口,崔景明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起方才所见,面皮腾红,磕磕巴巴的还未回话,阿斤先跳出来,音量拔高:“我们郎君此番过来,是特意与你说清楚,莫指望攀扯上我们崔……”
之后的话呜呜哇哇,是被崔景明伸手捂了回去。
阿斤少不更事,不知自家郎君为何堵他的嘴,还要错开一步挡住他的视线,但见他肃容敛衣,拱手致歉道:“在下唐突,冒犯娘子了。”
沈怀珠摇头称无碍,看向他背后的仆役,笑说:“小兄弟方才所言诧异,若非令家主从中作梗,我也不希望与贵府扯上干系。”
她这话说得当真不算留情面,阿斤在后腹诽她果真跋扈,崔景明却听出其中有隐情,问道:“娘子来此,并非自愿?”
“我是自愿的。”少女摇了摇扇,扑闪开落在裙上桃花瓣,扬起一小阵纷飞的红雨,说:“你阿兄捏着一人的安危,我为他周旋。”
崔景明见她神色柔软,心中有了猜测,压下那股莫名的涩然,道:“我阿兄时常行事是没分寸了些,娘子莫怕,等他回来,我会好生劝说他。”
他不知其中内情,沈怀珠也不戳破,淡笑:“那便多谢郎君了。”
崔景明对上她直视过来的目光,面上烧得更烫,匆匆拜别,逃也似的走了。
沈怀珠不知他有没有劝说崔景山,只是隔日,有人送来消息,说黄河沿岸封锁已除,河西军刚刚动身河西。
这事原是闹了一夜,副将领着队伍不肯就此离去,势要沿河深入,寻失踪的付都虞的下落,尤其是在听说齐韫已赴身壶口之后,群情激愤,险与不允他们逗留的河东守军动了白刃。
最后还是崔景明及时赶到,承诺会全力保下齐韫和付奚,河西军才作罢。
沈怀珠疑心崔景明在说大话,他羽翼不丰,往来行事皆受他兄长辖制,如何能凭一己之力保下齐韫和付奚?
果不其然,这日崔景明找上门,失意说,他已被崔景山禁足,出不得府了。
“我未想到沈娘子是为齐小将军周旋。”他面上浮起为难,“我阿兄与他积怨颇深,在此事上,他绝不会让步。”
沈怀珠问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疑问:“他与齐韫之间,有何怨怼?”
崔景明便说起了多年前的一桩旧事。
彼时齐韫凭借朔方战役崭露头角,横空出世般接管裴青云手下大半兵权,名震一方。崔景山随父前往河西商讨事宜,对这位齐小将军神交已久,托人引荐前去拜会。
可等他见到齐韫,期待的神情急转,先是震惊,后是羞愤,最后演变成自嘲。
无人告诉他,齐韫就是裴子戈。
二人幼时初见便大打出手,后来冰炭不投很多年,偏生父亲赞他聪敏,母亲说他懂事,裴子戈七岁会骑射,消息从河西一路跨过黄河传到河东,他便要被日日放到马上勤学苦练,裴子戈剑术有所进益,他也要被催促着紧追慢赶。
后来听闻他投了军,一连两年沉寂无名,崔景山想,裴子戈哪里就有传言中的那样天赋异禀?无非是一些人夸大其词,溜须拍马讨裴青云开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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