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霜冻52
“……”轻轻拉开他衣襟的一角,里面的绷带已经被血色氤氲,“射暗箭的人找到了么?”每次都是离心脉这么近,“只给你半死,该杀。”
床上的人勾唇,“全死了,你怎么办?”
“……”静默,缓缓伸过手——解开他的衣襟,用剪刀一点点将绷带剪开,“明天还要继续?”今天撑过去了,明天难道还能撑得住?
“继续。”闭上眼。
拿过桌上的伤药,小心撒在他胸前的伤口上——上次受伤回来也是让她做的这些,都快熟练了。
上完了药,伸手拭去他额头的虚汗,抬头看一眼床头的时漏——三更了,“芙蕖熬了汤,要喝吗?”想明天正常出门,至少要补些元气。
“等会儿吧。”仍旧闭着双眼,“坐一会儿。”她身上的气息闻着舒服,似乎能缓解身上的不适。
樱或刚把剪刀摆回箩筐里,却听见哐哐的砸门声——
床上的人倏得睁开眼——
樱或看他一眼,遂转头对门外道:“谁?”
“夫人,是我,胡子!”门外的人答。
听见是胡子,樱或这才起身去开门。
“将军,东营兵变了!”开门后,胡子一个箭步冲进内室。
床上的人缓缓坐起身,隔了好久才道:“给董牧放消息——”
听他这么说,胡子有点动容——他很清楚给董牧放消息意味着什么——那是要对东营的人杀无赦,“……是。”秦川毕竟是他的家,东营里也有他的亲属,没人忍心对自己的家人动手,可是这些人却非逼着他们动手不可。
胡子懊恼的转身出去——
屋里也变得异常安静——直到芙蕖披着外袍进来——
“大人……”樱或抬手示意她什么都不要问,并附到她的耳侧低语一句。
只见芙蕖点头后跨出门,就在曹彧下床穿靴子时,她拿了一只银盒进到内室。
在樱或打开银盒时,他正好经过她身边,她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一粒红色的丸药塞进他的口中,“既然决定要做了,应该睁眼看着结局才是。”他的伤不允许他出去杀人,尤其还是自己的家人……
他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吞下了那粒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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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山下的喊杀声整整在山间盘旋了一夜——听着都让人心惊肉跳。
大概是幼年时烙下的毛病,樱或最是受不了这种声音——一切不该记起来的场景犹如魅影般,在眼前频繁出现,绞得人心肺剧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所以她在南山台上站了整整一夜——陪她一起的,除了芙蕖,还有惠颖。
惠颖年纪尚小,第一次经历这种战乱,尤其还是在自己家里,嘤嘤哭个不停——
黎明前,天地间最黑暗的时候,他们终于回来了——
胡子实在耐不住这种与亲人相残的煎熬,跪倒在了山阶上——他竟亲手杀了他的叔叔。
芙蕖蹲到胡子身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该怎么劝慰,只能蹲在那儿看着他——
“二哥,怎么样了?”惠颖最是不懂人情世故,所以只有她开口。
曹彧从她身旁经过,没有理会她的询问。
樱或轻轻推一指惠颖,示意她不要再说任何话——
回东院的只有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她只是远远跟着。
推开屋门后,她本想擦亮火折,却因他的轻咳而停止——
她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大的力气,只为了不让他倒地,“曹彧……”因为手摸到了他唇上粘腻的血渍,忍不住出声叫他——
他没有回答任何话。
咕咚——最终,她还是没撑住,两人一起跪倒在地——
她费尽力气才把他拖进内室,擦亮火折时,早已满头大汗——地上的人却已晕厥多时,浑身都是血……
回头看一眼门外,没人跟来——只有她自己……
转身从箩筐里抽出剪刀,动手剪他身上的软甲——软甲是用铜丝缠绕,所以即便她把手剪破,依然没能剪动。
费了老天劲,终于把他胸前的软甲拆开,之前的伤口虽然有出血,但好在新添的伤都不在心口——还好,死不了——樱或喘着粗气勾唇。
“大人?!”芙蕖一进门就见樱或跪在地上,对着昏厥的曹彧发笑,有些被吓到。
“去烧些开水来——”扔开手上的软甲碎片,吩咐芙蕖。
“……是。”芙蕖虽有些迟疑,还是听话去烧开水——
等她把开水提进来时,樱或已将曹彧的绷带重新换过——
两人本打算合力将地上的人抬到床上,耐不住曹彧身长腿长,还穿了一身软甲,根本拖不动,好在胡子来得及时,这才把人放到床上。
“夫人,董牧他们在大门外等候传见。”胡子对樱或道。
“让他们先等等。”至少要等他清醒,谁都没办法帮他发令。
“是。”胡子转身要走,却被樱或拦住。
“眼泪擦净了再出去。”大门外的都是功臣,不能让他们看见眼泪——昨夜死的毕竟是秦川子弟,而外面站的恐怕多半是青华带来的亲信,不能让这些人心存芥蒂,“芙蕖,带他去洗个脸。”
芙蕖点头应声。
只等他们俩一出去,樱或随手关了内室的门,看一眼床上的人——转身从衣柜里拿过几件干净的贴身衣衫——忙了大半天,身上一层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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