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主持人每说一段话，翻译就会负责翻译，再由他们回答，这样这个谈话节目也就显得没那么水了。
　　柳苇基本听不懂主持人在说什么，不过孔泽兰做为已方工作人员，也上台了，就站在她的侧后方。
　　开始还算很正常，直到中间，孔泽兰突然上前一步在她耳边小声说：“主持人在问你的个子这么高，平时会不会感到给男方太大压力，会不会担心找不到心仪的男生？”
　　柳苇：“……”
　　请来的翻译就只翻了后面半句，就是问她会不会对恋爱感到有压力，会不会担心找不到心仪的男生。
　　只听翻译的话，似乎是在问她会不会因为明星这个职业无法正常谈恋爱。
　　柳苇微笑了一下，对主持人说：“我一直很好奇，像主持人这样的男人，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个子太低了，找不到合适的女朋友呢？”
　　这个主持人最多一米七二、七的样子，这还要加上他的鞋跟。他站得离她很远，她还奇怪为什么要站得这么开，主持人和她和陆北旌几乎是隔了四米远。
　　陆北旌虽然也在啃日语，但还没有能达到可以听懂主持人话的程度。
　　但他虽然听不懂主持人说什么，可他能听懂柳苇的话，马上拿起话筒救场。
　　陆北旌：“姜姬第一次来日本，对什么都很好奇，那么主持人，可以请你回答一下吗？你平时交友时有障碍吗？”
　　底下的粉丝一部分是日本粉，一部分则是中国人，其中留学生占多数，他们早就听到了主持人的问题，虽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不顺耳，但是日本节目中对明星整盅搞怪问夸张的问题是很正常的，他们没料到柳苇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对。
　　这时陆北旌突然插话解围，由他这个男人对男主持人调侃，哪怕有些过分，也是正常的。
　　就像刚才被柳苇打断的节奏感重新回到正轨。
　　主持人也是脸色刚一僵，听到陆北旌的问题后，马上夸张的大笑：“我、我不觉得啊？可能女孩子们都很喜欢我？对不对？你们喜不喜欢我啊？”
　　底下的工作人员对着观众举起提词板，所有的观众在看到提词板后都大声的嘘主持人。
　　主持人夸张的捂住心口：“好难过，你们只喜欢帅哥，只喜欢陆先生！”
　　陆北旌等主持人说完，继续说：“像你这样的，的确是无法跟我相比，当然也无法得到女孩子的喜欢。你们说对不对？”他转头问柳苇，又转头问下面的观众。
　　翻译及时把他的话翻过去。
　　底下的观众暴发出欢呼。
　　主持人僵硬的咧开嘴笑，他想抢回谈话的主动权，但是陆北旌没有给他。
　　陆北旌继续说：“女孩子们都像姜姬一样坚强又漂亮，聪明又厉害，对不对？”他转头问柳苇。
　　柳苇笑着点头：“对。女孩子都是优秀又可爱的，你们都是优秀又可爱的。”
　　她对底下的观众说。
　　翻译翻过去。
　　观众们再次此起彼伏的喊他们的名字。
　　陆北旌：“这次的电影呢，我们选择了一个不一样的角色。”他把柳苇往前推了一步。
　　柳苇：“玉面狐狸是一个很自由的女孩子哦，她不止有漂亮，她还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束缚，她是自己的主人。”
　　陆北旌：“希望你们喜欢这部电影。”
　　柳苇：“希望你们喜欢她。我们所有人，都是自己的主人。”
　　孔泽兰紧张通知路露，在上报前改了宣传词。
　　——“来自中国的独立女性”
　　——“女性的独立主义”
　　——“玉面狐狸，独立的女性？妖怪？”
　　——“女性是自己的主人，来自中国的女明星柳思思的人生格言”


第353章 回国
　　孔泽兰的新宣传策略让《玉面狐狸》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获得了日本女性的注意。
　　——虽然上映的是《西游》。
　　《西游》的宣传一直都是在“中国古典神话”、“中国影帝陆北旌力作”、“神奇的取经之路”、“日本导演的国际电影”等，这些词条上打转，也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
　　不是说日本女性不是购票目标，只是从来没有做为重点进行有针对性的宣传。但孔泽兰的做法让当天在宣传会场的节目以另一种角度流传了出去。事后甚至有晚间新闻在闲谈中多次重提了这个事件。
　　柳苇在日本晚间新闻中看到这个节目的片段重播，稍后还在女性时尚杂志上再次看到，让她非常的吃惊。
　　孔泽兰：“日本女性的地位很低，他们整个社会非常追求适合家庭生活的女性形象，如果一个女性擅长做饭、擅长照顾家人，那一定是优点，而且在女性形象上，也以可以获取男□□慕当做标准，就是能被男人爱上的女性才是优秀的。”
　　——然后引申出来另一种进阶版：能被多个男□□上的女性是女神。
　　跟中国喜欢的贞操观相反，日本女性玩咖并不会受歧视，擅长谈恋爱，谈过很多恋爱，都是优点，男女都是如此。
　　孔泽兰有时也是很佩服日本的人性的，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拐弯。
　　柳苇：“哦，怪不得他会觉得我的个子高是缺点，因为个子高就意味着不受男性欢迎？”
　　——请男性自己反省为什么个子还没有女人高。
　　孔泽兰点头：“而且，在公开的场合表现出攻击性也是缺点，女性要性格柔顺才是优点。”
　　柳苇：“所以我昨天的节目一下子表现出了两个缺点。”
　　孔泽兰：“对。不过，你是中国人。在日本外国人有特权，只要是外国人，那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日本也算是被彻底的殖民过的——虽然他们不是殖民地。所以在日本，大多数日本人的心态很奇怪，会不由自主的尊敬外国人，白人黑人都算。中国人因为是黄种人，所以一部分日本人认为中国算外国人，会尊敬；一部分则是会贬低，因为日本曾差一点殖民中国——虽然日本的历史书没有写，但大多数日本人是很清楚的，他们把那一次日本宣布投降认为是一次可耻的失败，只差最后一步，他们就可以殖民中国了。
　　对于差点打败的对手，四舍五入等于打败过了，近代中国也没有再反攻回去，所以另一部分的日本人会看不起中国人。
　　孔泽兰利用了柳苇的外国人身份，避开了被日本人指责她不够具有女性美德的危机，将这一次危机成功转化成日本女性对电影的关注。
　　柳苇：“日本女性很喜欢独立女性这种说法吗？”她以为日本女性会更……怎么说呢，心甘情愿一点？对目前的处境？
　　孔泽兰：“她们自己人是不能说的，如果有女性公开这么说，一定会被批评，但是外国人就可以说，她们也可以议论和支持。”
　　日本女性在泡沫经济时代是曾经辉煌过的，职业女性当时很受追捧，这跟当时日本政府和日本文娱界的支持都分不开，后来泡沫经验崩溃就很难维持下去了。
　　日本的宣发公司一切向钱看，发现可以用这种方式获取新的关注点，立刻就开始针对“玉面狐狸”和柳苇进行重点宣传。
　　之前陆北旌一直是宣传重点，也是唯一的重点，柳苇只是添头，而且对她的宣传也一直围绕着她的上一部进入日本的电影《武王传》，所以才会有粉丝喊出“姜姬”，因为宣传方就是这么宣传的，连海报上写的都是““姜姬”来了”。
　　日本的宣发公司跟孔泽兰重新进行合同的商议，由孔泽兰这边提供更多关于“柳思思”和《玉面狐狸》的资料，他们需要更多话师来引发宣传。
　　孔泽兰开始加班，路露也在忙，柳苇在剩下的宣传期里就只能跟陆北旌搭班，幸好两人也是一起上宣传，上下火车或飞机都是同一趟，所以一起走也更方便。
　　陆北旌早就习惯了这种跑行程的枯燥日子，柳苇却还是第二次体验，她上一次这么跑是《汪汪汪》，那一次干掉了她半个助理团，剩下半个也在过完节之后全都辞职了，这就能看出这种行程密集的宣传有多累。
　　至少她是很快就不知道白天黑夜了，只剩下机械性的跟着认识的人走——就是陆北旌。她以前听过有明星在出去宣传的时候走丢了，觉得这种新闻也太蠢了，去宣传不是车接车送还有一大堆人吗？怎么会丢？又不是小孩子。
　　亲身体验的时候才明白，因为行程非常紧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路上，睡眠时间和用餐时间全都被压缩了，只剩下活动时间。这种时候，人的脑子其实是不太管用的，特别是在陌生的地方，你可能根本不记得酒店名字——她就不记得；也不记得坐车的地点是哪一个；也不会记得下车的地点是哪一个；更不会记得自己这一站行程完了之后，下一个行程在哪里上车，是几点，车票或机票在谁手里，等等。
　　唐希留在了国内，梁天南没什么用也没跟过来，因为是到国外，助理就带了两个负责看行李，而助理也不会跟她坐同一辆车。
　　等失去孔泽兰后，她就成了没人带的孩子。
　　幸好有陆北旌带着她。
　　路露为了保万一，也雇了翻译的人，给他和陆北旌一人配了一个，避免两人分开。
　　现在两人在一起，他那边还有一个助理，也是负责拖行李守行李的，他们一行七个人，就是全部的人手了。
　　柳苇就记得“我们一共七个人，十个行李箱”，到哪里都要点一遍数才敢出发。
　　越到后期，宣传的任务越重，而赶来的影迷也越来越多。
　　中国那边在中国和日本同步发行了预告片，因为柳苇还有一个电影后面跟着就上映，所以预告片有两个，陆北旌和她各一个。
　　引发了新一轮的疯狂追捧。
　　终于日本的推特上全都是电影的信息了。
　　在日本的最后一个早晨是柳苇最开心的早晨，因为接下来他们就要去机场，坐上飞机就可以回国了！
　　这一顿早饭也很丰盛，日本方面给安排的最后一晚的旅馆也是很贵的。
　　早饭是在和室吃的，榻榻米，桌子很矮，要盘腿坐。
　　柳苇看到让她震惊的砂锅和小烤炉，早上就要吃火锅和烤肉吗。
　　不过她这次到日本，唯一吃着还算好吃的就是寿喜烧了，也就是日本的火锅，这个味道确实可以，是她唯一有记忆的美食。
　　坐下来后，一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就客客气气的过来跪坐下，根据她这几天的经验，这个日本客服（？）应该是会一直陪到她吃完这一餐，其中包括给她盛汤盛饭，烤肉也是她去烤，盛火锅也是她去盛。
　　她就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吃。
　　日本女人就把筷子双手递给她，然后揭开了砂锅锅盖。
　　柳苇的表情从期待，到茫然。
　　砂锅里不是寿喜烧，而是豆腐，清水煮豆腐——汤豆腐。
　　日本客服示意她可以沾酱油吃，可以沾芥末吃，可以沾一种没见过的酱吃——那黑酱里的白点是芝麻吧。
　　烤炉烤的倒真的是烤肉，让她松了一口气，不然她捧着米饭吃清水煮豆腐也太悲惨了。
　　日本客服烤了两块麻将大小的肉块，烤了香菇，烤了芦笋，还烤了别的，都让她沾酱吃。
　　她面前有五种酱料都可以沾。
　　这顿早饭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坐上飞机还在想，日本的饭不是端上来不是她想像的东西，就是吃进嘴里不是她想像中的味道，总结就是一个：怪。
　　倒也不是没吃饱，就是……因为跟想的不一样，所以没有胃口。
　　她现在能体会豆腐脑的甜咸之争了，味道跟想像的不一样，是不会有胃口的。
　　日本的食物似乎都有这种特征。
　　跟她想像中完全不同。
　　她在飞机上对陆北旌说：“我终于体会到没有胃口是什么感觉了。”
　　他不想吃饭，她曾经想他难道不馋吗。
　　这回日本之旅，她就体会到了不馋是什么感觉。
　　满桌的菜，没有一个能有胃口。街上全是吃的，也有钱买，可就是想不出来吃什么，觉得哪一个都不好吃。
　　这几天旅行，她真是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