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凶兽横行
寒浞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再望向下意识想替寒祺求情的姜故烨,眸中闪过杀意。
他身边发生的事情无论大小,都是对下属的考验和试探,从众人截至目前的表现来看,禹应焕总是作出合他心意的选择,是条好用的好狗,反倒内侄姜故烨,处处违背他的心思。不好用的兵器,丢了便是。
不过,他仍需要太子妃母族姜家的支持,是不是不太好和东鲁翻脸?再一想,他连寒祺都动手处置了,还顾及外侄做什么?下一个,便收拾了东鲁的人,他要所有活着的人都对他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禹应焕拎着心如死灰的寒祺,表面粗鲁地将她往牢房一扔,临走时,避着人,丢下点伤药,低声道:
“你撑着,娈彻他们马上就回来了,肯定会想办法救你。”
寒祺了无生机地拿着禹应焕给的药瓶,苦笑着想——连一向不对付的禹应焕都瞧得出她是被算计的,都还会考虑到她的死活,她的父亲,骨肉至亲,为何会如此对她……
她流下两行热泪,伏在阴冷潮湿的地牢中,哽咽道:
“父亲他,他为什么会这样……是被红羽蛊惑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寒浞的假面正片片剥落。
禹应焕两世为人,对于他的转变早就有所防备和预料,根据结果倒推,才发觉寒浞的暴戾狂躁早就是有迹可循的。
不过,他也只是看得清楚,还没想好在强权下保全自身的方法。
寒祺愕然。
言尽于此,他能搭把手的都尽量帮忙了,狱卒还不知道是哪头的人,对寒浞的忠诚度如何,狱卒们渐渐靠了过来,禹应焕不便多言,对寒祺点了点头步履匆匆地走出地牢。
这一世的寒浞,又开始了毁灭全天下的进程,怎么不算一种执着呢。
禹应焕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在那一重人间,寒浞将他利用到榨干尽最后一点剩余价值,再在混战中拿他挡剑,再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路边。他孤零零地死去,并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如何,无人问津怜悯地化作无名枯骨。
重生的这一世,他有了他的妻子,会不会,可以改变既定的结局?
想到秦雪若,禹应焕的双腿又被重新地倾灌了力气。
他要去路口等着她,翘首以盼,成了望妻石也无所谓,要第一时间迎她回来,告诉她也告诉自己,在此处,他们有个家。
正轻快地提起步伐,禹应焕却被寒浞派来的使者拦住。
使者笑里藏刀道:“禹应焕忠心耿耿,尽职尽责,主帅特设酒宴,邀请禹将军共饮。”
其中的道理很简单。
寒浞处置了唯一的亲子,暂时出现了继承人的空缺,所以得给有用且看起来忠心的人画个饼,拉拢一番。
禹应焕今日表现得很亮眼,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寒浞的命令,少不了奖赏。
从前,禹应焕在旁人处得不到关怀和价值的肯定,也不是看不出来寒浞的虚假与利用,可人是脆弱且善于自己安慰的东西,就是会为了那点虚无缥缈不存在的东西豁出去,禹应焕总是拼了命地立功冲杀,得到了寒浞的提拔与奖赏,就有了真正在活着的感觉。
可是他现在累了。
他触及到了真正的幸福和温度,便发觉了幻象的荒唐与丑恶。
在秦雪若那里,他不是工具,不是一条狗,是个实实在在的配得上尘世幸福的人,幸福也不需要来源于别人的施舍,很自然地会在两颗心间流动与产生。晚来了二十多年的寻常温暖,将他烧得快化了。
军令不可违,禹应焕疲惫地闭了闭眼:“好,末将遵命。”
第40章 .凶兽横行
寒浞设的宴席位置选得巧妙,是设在一处地势较高且开阔的小山坡上,既能欣赏如水的月色,也能俯瞰整个大营,尽职尽责的士兵们小小的像昼夜不停的蚂蚁。
酒案设了两张,一张坐北朝南着的是寒浞坐的主位,另一张在下首的看起来像是给禹应焕留着的位置。
周边环了一圈按剑挺立的红羽卫。
禹应焕行了礼,默不作声解下腰间佩剑,主动递给红羽保存。
他一向乖觉。
寒浞自酌一杯,笑让他坐。
禹应焕依言而行,正襟危坐。
寒浞讲了些场面话,又是自爱自怜,说亲女不孝,对父亲刀剑相向,又是赞禹应焕赤胆忠心,让他宽慰了些许。
“主帅谬赞了。”
“你要是我的儿子,便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儿子和女儿,只可惜,不是个个都像你这么孝顺。”
这是寒浞嘴上一直挂着的话术。
从他们入营开始,便发表煽动性的演讲,说什么他们都是被家族抛弃的孩子,他是他们新的父亲,在这世上他们只剩下彼此,要终于他属于他。
其实最开始买账的就禹应焕一个。娈彻出生于父慈子孝的家庭,西伯侯素有贤明,收养了百来位孤儿,都争着抢着要来戍北军为质,娈彻好一番争抢才拿到了这个名额,心甘情愿;闻人顺最开始是被家里宠爱无度,送过来管教的;姜故烨这位关系户自不必说,就连宣于岚之都是自愿替哥哥从军的,谁家给抛弃的孩子未来族长的重位啊?
禹应焕傻乎乎地信了。真心把寒浞当爹,最多觉得这个爹脾气差了点喜ʝʂɠ怒无常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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