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情感的维系152
卡维原本以为自己会露出破绽,让母亲察觉到他的不舍,以致于让这场本应开心的离别出现意外。
然而事实上,他竟然表现得很好。
笑容很得体,手臂没有颤抖,双腿也坚定的支撑着他。
就好像...他真的祝福着她的离去一样。
海港中央停靠着一艘巨大的轮船,白色的船帆高高耸立,仿佛是一座移动的城市。岸边还停泊着各式各样的渔船,如一朵朵漂浮的白云。
人们忙碌地穿梭其间,渔民们忙着修补渔网,水手们忙着准备下一段航程,孩子们忙着追逐
海鸥。
卡维微笑的注视着这一切,仿佛自己也是这里快乐的一部分。
母亲安慰地抚摸他的头发,温柔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亲爱的,我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而已,等工作稳定后,我会尽快申请调回来的。”
她不会回来了...
有空灵的声音在卡维脑海里回响,他想这大概是他自己的心声吧。
他恍惚了一瞬,笑着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那双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红色眸子里盈满了心痛,母亲微笑着,动情地捧起孩子的脸:“宝贝,记住,不管我身在何方,我的心永远与你在一起。”
她会找到别的人来代替你...
卡维深吸了一口气,把突然不可抑制颤抖的双手背到了身后。
俯身,轻轻在母亲脸颊落下一吻,“再见,妈妈。”
远处的船笛声响起,卡维静静站在原地,突然感觉自己变得透明起来。
从手指开始,渐渐蔓延到全身。
阳光透过了他,风吹过了他,孩子穿过了他。
他变得可有可无。
船开出港口很久,卡维仍站在原地遥望。
“姐姐...”
直到有谁拉住了他冰冷的手。
卡维回身低头。
是他的弟弟。
对了...他还有个弟弟。
“你怎么来了...”卡维刚问出口,就顿住了,是了,是自己让弟弟在家等自己的。
这种分别的场面,就让他这个姐姐自己面对就好...
但是他竟然在这里站了这么久。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去的。”
他牵着弟弟的手往回走,但又像是弟弟牵着他。
漂泊的风筝拥有了引力,被从消失的边缘拉了回来。
大一点的孩子牵着小一点的孩子,一起穿过港口集市。
集市上人潮涌动,摊位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许多游客和当地居民。各种各样的水果、蔬菜、海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品类繁复的饰品、玩具、衣服、珠宝,让人目不暇接。
姐姐带着弟弟慢慢地穿过人群,路过一个摊位时,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拉着父母的衣角,小声撒娇着:“妈妈,爸爸,给我买些零食吧!”
他们边上的摊位上摆满了新鲜出炉的炸串,很多小朋友都看直了眼。
卡维看了眼弟弟,和其他少年不同,他的弟弟只是默默看着地面,没有任何表示。
“想吃吗?”他指了指那个摊位。
弟弟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摇了摇头,“不想。”
卡维若有所思的目光徘徊在别的孩子身上。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怎么可能喜好会差别这么大?
忽然,他想起自己干瘪的钱包,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哦,对了,他们现在根本没什么钱。
小孩子正是馋嘴的年纪,怎么可能不眼馋,他小心用余光留意着弟弟,果然看他偷偷看向一个摊位。
摊主是一个中年妇女,她身穿一袭花裙,模样看上去像是枫丹人,手里拿着一个托盘,盘子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甜点。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糖珠镶嵌在上面,宛如彩色宝石般美丽动人。
“要尝尝我家的甜点吗?”摊主微笑着问。
卡维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卡维没回答,从钱包里掏出仅剩的几张钞票,买了一个精致的甜甜圈。
大概今晚要饿肚子了。
他这么想着,把甜甜圈递给了弟弟,“这是给你的。”
少年接过,却又还回来一半,“一起吃吧。”
本来昏暗的房间,忽然因为这句平凡的话,开出了花来,团团花苞绽放,粉色的,黄色的,红色的,夹竹桃。
......
非常淡的香味,几乎要闻不到,像奶油。
在这一片黑暗中,成为了唯一的慰藉。
阿贾克斯掉进了深渊,身边只有一柄短剑和一袋面包。
他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独自呆了一整天,没有找到出路,也没能等到救援。
不过也对啊,他是自己出走的。
爸爸妈妈和他的兄弟姐妹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走进了雪林,更不会想到他掉进了裂缝。
这里是哪里呢?
年幼的他并不知道。
但是长久的寂静和黑暗很容易让人发疯,他只能努力在脑子里思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