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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绒问:“你经常来吗?”
男人回答:“也没经常吧,偶尔来一次。经常来,哪里消受得住。”
楚绒又问:“为什么消受不住?”
男人又笑起来,睁开眼,“小姑娘,还是不要知道为好。说来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不过她已经去外面上大学了。读书才有出路,女孩子更要读书。”
楚绒开始最后清洗泡沫的步骤,“你女儿知道你来这里理发吗?”
“她哪里知道,我老婆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还得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男人笑着回答。
洗头就在这样的一答一问中结束,楚绒用毛巾包住男人的头,走到一张椅子边,朝男人道:“你要剪什么发型?”
男人眼里有惊讶,不过还是试探着往椅子那边走,“你不是才学几天吗?就能给我剪头发了?我跟你说,剪不好,我可不给钱的啊!”
“我手艺还行,来这里之前学过一阵子,你看着给。”楚绒在台子上找工具,在手上试了试,“你可以靠着椅背,这样也舒服点。”
男人听了楚绒的话,往后靠了靠,找了舒服的姿势,盯着楚绒手里的动作。男人轻咳了一声,望向头顶的天花板,笑问:“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楚绒说着拿起一把剃头刀,站在男人的身侧。
她并不会理发。简单点,大概就是剃头刀可以一马平川,剪刀可以星火燎原。
楚绒从镜子中看男人的脸,挺正派的长相,穿得也人模狗样。身上套的毛衣是柔软的布料,没有一个线头。一张国字脸,眉头舒适地舒展着,慢慢阖上眼。
楚绒摁动按钮,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从鬓角开始,往上,到头顶停下。继而,再在从旁边开始,按着顺序,继续。
男人感觉到不对劲,一睁眼看到头上白秃秃地没了一片,头皮一览无余地显露在空气中。他大叫了一声,立马跳起来,指着楚绒骂道:“你他妈到底会不会剪啊?你还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楚绒则无辜道:“你又没说什么发型,我就按我的方式剪了。怎么了,不喜欢吗?”
男人摸着光溜溜的头皮,凑到镜子前左瞧右瞧,恶狠狠地对着楚绒说:“你别剪了,等你老板娘过来,我看她要怎么教训你。”
说完,他走出去,在暗亮的光下,找到段晓梅的电话,给打了过去。
楚绒坐在里面默默听着,抬头环视着周围墙上的发型模特照片。
男人还在外面骂着,挂了电话说让楚绒等着,一定让她在这边干不下去。
楚绒一言不发,等男人骂完,她眨了下眼,缓声道:“不出轨会死吗?”
男人还没从怒气中平息下来,一时没听清楚绒的话,问了句:“什么?”
楚绒一字一顿道:“我说,你不出轨会死吗?”
男人快步走过去,端详着楚绒的脸,才发现面前这女孩的长相与段晓梅竟有七八分相像。一下子心虚的感觉涌上来,他往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是谁?”
楚绒抬起脸,“看不出来吗?难道我和我妈长得这么不像吗?”
“你是段晓梅的女儿?”男人刚问完,就被门口而来的怒吼声打断。
段晓梅看到楚绒坐在那,立马跑上来,二话没说扇过去一巴掌,怒问:“楚绒!你干了什么?”
楚绒头被打偏过去,闭了下眼,慢慢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教训贱男人。”
如果对面也有面镜子,楚绒真想看看自己的样子,是不是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能有死一般的沉寂。如果不是,那她似乎没有自己料想中的坚强。
段晓梅揪住楚绒的头发,把她拽到地上。
“啪”。
“啪”。
又接连几个耳光。
楚绒半匍匐在地上,头发杂乱,两只手撑住地面。虽模样狼狈,头却抬着,冷笑道,“继续打。”
段晓梅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去。她盯着楚绒被打肿的半边脸,手握成拳,眼底猩红,更有不解,“楚绒,我把你养这么大,我图什么?图你每天跟我作对,还是图你念不着我的半点好?”
“那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自己知道吗?”楚绒爬起来,拿起架子上的吹风机对着旁边一直在看戏的男人砸去,“你他妈有老婆孩子还出来偷人,贱不贱啊!”
她用的力气很大,几乎把架子上的东西都砸了个遍。男人不断躲避,有的落在窗户上,玻璃应声而碎。
段晓梅把楚绒一把推倒,“你疯了!楚绒,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我就是疯了。”楚绒又爬起来,架子上已经没有东西,她走去台边,作势又要拿起。
男人也看呆了,他怎么也没料到楚绒这么疯,顾不得被剃地见不得人的头发,连忙拿起桌上的衣服和帽子,就往外走,嘴里还骂着“神经病,一群神经病”。
发泄源头不在了,楚绒一下子安静下来,把手上的东西重重砸在台子上。
她低着头喘气。
店里没一个人说话,段晓梅这时也失了语,搞不懂楚绒这是要闹哪出。
以前的楚绒跟她很像,现在的楚绒跟她还是很像。从默默承受到发疯对抗,她们也不愧是有血缘的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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