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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绒顿住,摇头。
段橪似轻叹了声气,抽了张面纸,擦掉她的眼泪。却还是丝毫没有动容,让楚绒回去睡觉。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段橪。”楚绒说这话时还跺了跺脚,小女孩脾气回来了些。
“不怎样。”段橪抽回手臂,敲了两下键盘。
楚绒的手放在笔记本屏幕后面,却没合上,还留着点残存的理智。
段橪先她一步,“啪”地一声合上了,抬头,“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你要怎样。”
“我是病人。”
“所以呢?我就该让着你?楚绒,这话听起来是不是特别像你能说出来的话。你说出来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爽,不用顾忌任何人的感受。”
“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现在是你主动找我,没事就去睡觉吧,睡一觉明天什么都好了。”段橪又重新打开了笔记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开始回复邮件。
“你得说。”
“无话可说。”
楚绒默了几秒,抿了下唇,把后面的椅子拖过来,坐下,将段橪的笔记本移到面前,让他看着自己,“我以后什么事都会告诉你,做什么决定都会提前跟你说。不再打着为你好的名义,逼你接受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会多问问你的想法,顾及你的感受。把你排在第一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叫我往东,我绝不会再往西。”
段橪摸着牛奶杯的沿壁,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没什么反应。
“生病这一遭,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情。生命只有一次,我要珍惜身边的人,放下过去,往前走。”
段橪睫毛颤了颤,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继续。”
“我说完了,到你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觉得你说的都对。”
“段橪。”
“我累了。”段橪一口喝完剩下的牛奶,拿过楚绒手下的笔记本,起身,“记得把杯子洗掉。”
说完,他就回了房间。
漆黑一片,段橪靠在门上。站了会儿,他坐到书桌前,就那么坐着,许久没动。门边缝隙的光灭了,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停在门边,又渐远。
他是真的觉得累了。甚至不想再哄着楚绒,身体比嘴诚实,还是忍不住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这几天里,其实他都能感觉到楚绒的不适应。七年太久了,久到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再也找不到过去的感觉。
他陪着楚绒长大,在生活起居上照顾她,却一直忘了教会她如何爱他。身体的亲近不是爱,以爱为名也不是爱,他们之间充满了很多欺骗,习惯性的欺骗。他们都在为各自好,却越来越错。
那他自己想要什么呢。七岁的时候想要一个家。十三岁想要和妈妈与妹妹在一起。十八岁想要一个前程。现在二十六岁,只想要未来里有她。可有她又不够。他并没有那么伟大,爱也没那么无私,所以在楚绒的一次次欺骗后,也会失望。她的不依赖,才是让他最无法接受的。生了这么重的病都不告诉他,以后呢,不敢想。
医生跟他说,这姑娘第一次来看病的时候,在普通胃镜和无痛胃镜中纠结了半天,没有人陪同。那一刻,他心里似翻江倒海,突然恨起了自己。狠心的不是她,是他自己。他不是在生她的气,而是自己,无法原谅的更是自己。他太害怕了,害怕像失去段晓梅一样,再一次失去楚绒。
那结果,他承受不起。
74
楚绒在术前三天住进了医院, 段橪也一直陪着。他已经快两周没去公司了,安顿好后,楚绒还是催他去上班。医院也不比家里,只有一张沙发能坐。
段橪就坐在沙发上, 一坐就是一天。累了就站起来走走, 休息好继续敲键盘。睡也是在沙发上, 楚绒能看出他没睡好, 早早地就起来了。
这几天只能吃流食, 段橪为了给她补充营养,天天喝鸡汤、甲鱼汤那些。
有次护士正好在病房里, 跟楚绒交流了几句。正好见段橪进来,他还是冷着一张脸,把吃的摆好,就说了一个字:吃。
护士见状就开始教训起段橪来,已经两天了,这个男人跟别人欠他八百万似的。关键对别人还算温和,对病人就拉着脸。话也不好好说,生怕别人知道他没有语言障碍。
走出病房,护士正好遇见医生, 立刻吐槽说:“这13号病房的家里人怎么回事, 这么凶。”
医生笑笑,“快去忙吧, 我看人就不错, 二十四小时陪着挺上心的。”
病房里, 楚绒喝着汤, 时不时瞟一眼在工作的段橪,他刚进入一个会议, 偶尔对着蓝牙说几句。
段橪工作起来没有楚绒想象中的那么冷,偶尔还能跟员工开几句玩笑话。有些专业名词她也能听懂,大学的知识点还没丢。
楚绒这边吃完,段橪才端去吃,汤都有些冷了,楚绒叫他再去热一下。他又不回应,只是冷淡地“嗯”了声。
做手术前一天晚上,楚绒坐在床边向外看,没月亮,飘着几朵稀云。她关了病房内的灯,偶尔能听到走廊外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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