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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浑身是血,狼狈地被保安压在地上,却像疯子一样怒脸狂笑,护士瘆得慌,转身大步离开,拿着手机从通讯录第一个开始打电话。
“喂,你好,是孙晓星吗?”
“翟静,你手术结束了?跟我玩什么呢……哎,我是,我是孙晓星,请问您怎么拿着翟静的手机,她手机丢了?”
“您好,请问您和这位机主什么关系?”
“我是她好朋友。”
护士大松一口气,“那麻烦您尽快联系机主的父母和丈夫,她出车祸了,还怀着孕,请尽快到市人民医院三层妇产科手术室签字。”
“什么?!车祸?!好好好,我们现在就过去,现在就过去,寇口裙吧八三〇期七五三六追肉文补番车文那个那个能麻烦你们先做手术吗,人命关天,我们肯定签字,肯定签。”
“这个您放心,已经在手术了,希望您能联系病人家属尽快过来补充手续。”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过去,现在就过去,辛苦您了。”
挂了电话,孙晓星焦急给翟家妈妈打电话,翟妈妈听见信儿吓得要晕厥过去,拉上老伴匆匆忙忙朝医院奔去。
孙晓星又给梁嘉禾打,正在通话中。
半分钟前,梁嘉禾刚刚结束会议,看见好几个本地未接电话,什么也没想,动手拨回去。
泪
梁嘉禾奔到医院时,手术室门口已经堵满了人,岳母坐在椅子上拍着腿哭嚎,岳父佝偻着肩膀,妈妈低头抹眼泪,父亲站在中间,背手往门上看。
他看向现场唯一一个表现比较平静的女人。
孙晓星朝他走过来,视线掠过他这一身狼狈,咬紧牙关,用力挥手给了他一巴掌。
声音脆亮,男人的脸被打偏,微红眼眶在无人看见的角度甩出一滴泪,抛物线落在地上,迸溅成花。
孙晓星怒道:“你可真够本事的,自己惹出来一身骚,全落到翟静身上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嫁给你!”
听见响声的双方父母赶忙跑过来,梁家爸妈将儿子拦在身后,翟家爸妈拉住孙晓星的手,翟妈妈泣不成声,翟爸爸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
梁嘉禾保持被打偏的姿势良久,才扭回头哑声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孙晓星冷声:“在清宫。”
“人没事——”
“你来的时候看见那滴了一地的血了吗,还敢说人没事?!这是从鬼门关被拽回来的!”
梁嘉禾看见了。
他的手脚冰凉,浑身都很冷,只有左脸火辣辣的疼,提醒他这不是最近那些支离破碎的梦。
是他要继续面对下去的现实。
……
没多久,手术室门从里面拉开,一张蓝色病床被推出来,女人身上盖着同色被单,额发湿润,脸颊和唇瓣如百合花纯白,衬得睫毛更黑,安静闭着,不像睡着,更像是死了。
“静静——”翟妈妈哭着扑上去,哭喊声震动楼道,肝肠寸断,即便是见惯了此情此景的医生和护士都忍不住动容,但还是要连忙拉住她,“不要堵在这,先送病房。”
梁嘉禾跟到门口,脚步迟疑下来,没敢进病房。兜里手机突然震起来,他走到墙边接听,说自己家里出点事,要请几天假。
总经理说:“你蜜月就半个月没来公司,这才过多久就又请假,等你回来了,公司大门在哪你还能记得吗?”
“我老婆出车祸了。”梁嘉禾眨了下眼,抬头看着对面雪白的墙,“孩子……也没了……”
他没有至交,没有知心朋友。
他不知道能与谁说。
领导安静许久,批了他一周的带薪假,“节哀,记得公司大门就好。”
翟妈妈再伤心,天色渐黑,兜里手机一遍一遍地响,还是要回家给儿媳妇和儿媳妇肚子里的孙子做饭,翟爸爸跟着一道回去。
梁妈妈坐在椅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盼孙子盼了三年,结果盼来了孙子没了的消息,只觉得人生都灰暗没希望了,拽着梁嘉禾的衣服哀哭:“我们家是造的什么孽啊,想让你好好地……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怎么就这么难啊……”
“妈,对不起。”
梁爸爸拉她胳膊,“我们先走吧,嘉禾够伤心的了,我们就别在这烦他了。”
梁妈妈站起来说:“那我回家熬汤,静静醒了你给我们打个电话,我再送过来。”
“嗯。”
……
翟静醒来时,浑身彻骨的疼,神思尚未恢复,眼里已经疼出了泪。
梁嘉禾站在窗边听见抽泣声,回头见人已经醒来,大步走过去。
距床边仅剩一步时,又握紧拳头缓缓停下。
翟静扭过头。
梁嘉禾看清她通红的眼睛和蓄满的泪水,原就持续性闷痛的胸腔瞬间疼的他呼吸不上来,拳头捏的更紧,指关节撑到青白。
他动了动唇,只觉得喉咙干疼,涩哑,“你……”
只出了一声,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泪水滑过她眼角,流入鬓角黑发,翟静唇瓣干白,看着他,“孩子……”
“没了。”梁嘉禾低下头。
“我知道。”翟静轻声。
昏迷前听见医生凶李柏玏时她就知道保不住,不到两个月的小胚胎,哪经得住那么猛的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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