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不想看见他。”
不然为什么,光是这样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第93章 “我不想看见他。”
“你在看什么?”
约翰停下原本要说的话,顺着季楠的视线,向窗外看去。
“没看什么,”季楠收回目光,幅度不大地摇了下头。他神色淡淡,语气波澜不惊,说:“你继续说。”
医生不自觉拧了下眉,欲言又止地,没忍住多看了窗户几眼。他分明看到,季楠在看窗户外面站着的那个男人。
明明季楠方才的眼神那样缱绻,为什么问起来,又是这副态度?
“你不是在看那个人吗?”约翰感到疑惑,也这样问出口:“他好像也在看你。你们是不是认识?”
季楠将将还不太有所谓的神情骤然凌冽,他瞪大眸子,背脊僵住,像是呼吸都跟着凝固了,好半天才喉结稍滚,有些艰难地出声询问:“……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比起说话,更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气音,光是听着,就晦涩得不行:“……”
医生感到奇怪。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人挤出生涩的呼吸,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有点不明白对方激动的原因,但还是耐着性子点点头,说:“你看不见吗?他——”
季楠背对着窗户,身子稍稍挺直,浑身的肌肉都因此紧绷起来,声音是极度压抑的,听来有些怪异的变调:“你能看见他?”
医生于是懂了。他把窗外的人当成了幻觉。
空气变得安静,季楠不自觉眨着眼,控制不住地战栗。他不敢回头看,更不敢想,如果约翰没有骗他,那所意味的现实,代表了什么。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他牙关紧咬,急促地吸了几口气,身子骨挺得笔直,没有丝毫松懈。是太久没有吃药了,所以连幻觉都变得如此真实——
“季楠。”
自欺欺人的梦境被打碎了,杨重镜的声音清晰又坚定,混合着门板被敲响,一下又一下,如同生硬的铁锤,砸在季楠的心口,震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冰凉:“季楠。开门。”
约翰站在原地,有点无措地左右看看,视线在门外男人和季楠脸上轮番打转。尚未等他做出决定,白以南就先一步上前制止了这一切。
他从身后冲上来,心里暗叫不好,数不清第多少次后悔一时脑热告诉杨重镜这个事实,更后悔自己太没主见,居然真的把人带来了这地方。
说不清是太蠢还是太单纯,带人上来的时候,他是真的信了杨重镜绝不会打扰季楠的鬼话。甚至于到杨重镜走到病房跟前的那一刻,白以南都还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劲。
一直到现在,他才堪堪反应过来,这人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想过要小心翼翼。
现在再拦,又哪里拦得住。
诊室的门从内里反锁,杨重镜按着把手,丝毫没受身旁白以南的阻止,自顾自地说着话。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足够里面的人听见:“我知道你听见了,楠楠。”
“让我进去。”杨重镜很低地哽咽,面色维持地还算平静,颤抖的指尖却将主人的情绪暴露了个彻底:“……我只是看看你,季楠。”
他身上的悲伤意味太过浓重,即便这样克制,都难以掩饰地从身体内部透露出来。以至于试图拦住他前行的白以南,都被这股满到溢出的痛苦所侵蚀,缓缓松开了制止的手。
白以南静默着看了少时,最后不太忍心的转过头去,没眼再看。
他觉得造化弄人,有情人终难成眷属,总是需要经历太多磨难。就算是和杨重镜素不相识,都没办法在这样悲切的恳求之下,做出狠心的举动来。
“John……你开个门。”白以南咬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任由自己被冲动所支配,冲上前去,反而帮起杨重镜敲门来:“我有事进去。”
和杨重镜的力道不同,白以南敲门像是要活生生把门拆掉,锤得震天响,让原本还呆滞的医生瞬间被惊醒过来。
他刚要上前开门,就被季楠用力攥住了手腕,全然无法动弹。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犹如铁制的钳子,手腕上青筋都因此绷起:“不许开。”
“……让他走。”季楠声音低,他眼帘向下垂,让人分不明其中的情绪:“我不想看见他。不要让他进来。”
约翰不懂这种复杂的情感。他觉得眼前这个人的情绪是割裂的,嘴上说着不想,可是见到那人的第一眼,眸中的笑意分明满到快要溢出来。
如果不是这样,他原本都不会注意到窗外还站着那么一个人。
“他是你常常说的那位吗?”约翰没有试图挣开季楠的手,他情绪尚且称得上稳定,更多的是平静。可能是难以理解这种浓烈的爱意和痛,所以比起白以南,话音理智很多:“我还记得他的名字,你说的爱人,叫杨重镜。”
他用另一只没有被禁锢的手,稍稍笔画了一下,说:“徐,他好像在哭。”
季楠挺直的背脊僵住了。他迅速抬起头,想要转过身去,好知道对方说的是否属实。只是身子转到一半就被迫停住,季楠没有那个勇气。
他的脑子乱哄哄的,布满难听的噪音。白噪音充斥着整个大脑,让他没有办法做到独立思考。很多个想法同时冒头,几乎要站立不住。
另一个季楠又出现了,站在他旁边,用嘲弄的语言和眼神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