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公子,铸剑师要美白”11
偏偏被店内的招牌旗给挡住了,单是随意扫一眼的话很难发觉。
两桌距离目测也就三四米,一旗之隔。
坐在主位的男人身着上好蚕丝制成的月白色衣衫,手持折扇随意扇了两下,抬起杯盏抿了口茶,那本明媚如春的桃花眼此刻平静无波,宛若藏了寒霜,凉飕飕的。
这人面色不虞地道了句“愚蠢”。
怎么会有人生辰许这么愚蠢又无聊的愿望,偏他耳力好听了个全。
透过旗帜空出的缝隙,晏淮又见到那张令他爱憎皆有的脸。
自打十日前撞见这人赤裸上身铸剑,晏淮回去后就跟被下了蛊咒般,夜夜被这画面缠身。
梦里的汗是滚烫的,与他天生的体寒不同,晏淮打心底羡慕这种体温。
皮肤从头到脚是麦色,如何啃咬都看不出红印,那粗重的呼吸更是令人浮想联翩。
晏淮醒来便发现床榻湿了一片。
这还是他及冠之后鲜有的梦遗,偏偏是梦见了那人。
晏淮由于体质原因,畏寒的同时又长年累月地喝药,皮肤偏病态的冷白。
按理说这在黎国是求之不来的,别提有多少人费尽心思美白褪黑,偏偏晏淮厌恶至极。
他觉得这是不健康、病弱的象征。而病弱往往会跟同情挂钩。
晏淮从小到大因为身子骨的原因不知收到多少人同情怜悯的目光,而他最讨厌别人自作主张地同情他。
只有弱小才会被同情。
晏淮又怎么甘愿当弱小平庸的无能之辈?
出于这种原因,晏淮从小的审美便与大众不同。
他喜欢健康、黑色的皮肤。
如果说梦境被眼前的蠢货占据,也仅仅是因为对方有这一身皮。
他喜欢。
所以他要得到。
晏淮自小离经叛道的事数不胜数,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盟主夫妇两人能给的优渥都给了他,所以这人从不知道何为失败。
在他眼底,自己要的,就必须得到,否则毁了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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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影见自家主子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默默瞥了眼对面那个年轻的铸剑师,暗暗替他祈祷。
每次主子露出这种表情准有事要发生,还都不是好事。
十日前,楼砚雪将剑取走后,晏淮本应该第一时间去追楼砚雪打个照面,寒暄问候几声,毕竟他们到底还是舅甥关系,偏偏这人跟戏没看够似的,突然下令让若影跟着季之鸣,并如实汇报这人干了什么。
翌日,晏淮早早领着若影来到铁匠铺子对面的茶楼,等那人开张。
谁知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人还没来。
晏淮的眸子如染了墨,又黑又沉,冷意尽显,吩咐若影去探。
若影哪里敢问为何,只好偷偷摸摸到季之鸣房檐,看一圈而后如实禀报。
几天下来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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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铸剑师现在在睡觉。”
“都日上三竿还睡,他是猪?”
“公子,据说铸剑师找的媒婆没给他讨到媳妇,可能是为情所伤才罢工了。”
“啧,一个大男人为点情爱寻死觅活,丢人。”
“公子,铸剑师出门了。”
“大晚上的出去做什么?”
“好像是去隔壁园子摘了两根黄瓜,回去敷脸上了。”
“这是作何用?”
“属下打探下。”
话落,若影风风火火赶去,费了点功夫从小娃娃口中得知黄瓜敷脸的妙用,赶紧回去禀报。
“公子,铸剑师要美白。”
“哐当”一声,又一价值千两的玉盏被打碎了。
“他敢!”
晏淮终于动了怒气。
他看上的黑皮,怎么可以变白?!
不行!
晏淮无法想象梦中那个人变得一身白跟他哭哭唧唧。
这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想法有多霸道。
而今,晏淮已经不放心若影单独跟踪季之鸣,竟亲自前往。
直至今日看到这人肤色没什么变化才暗自松口气。
莫名其妙的,晏淮已经将季之鸣那身黑皮当成是他所有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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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铸剑师走了,我们跟吗?”若影见对面的季之鸣大口喝完碗底的汤,舒服地喟叹了声,起身欲离开。
“不必了。”晏淮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合扇指了指对面摊位那张写着“征婚启事”的贴示,吩咐道:“你去把那东西给我取来。”
若影不知道他家公子要做什么,总归有种不祥预感。
贴在猪肉摊的贴示取得极快,甚至没费什么劲,若影双手奉上。
“年方二十有八?”晏淮眉头微妙地挑了下,“难怪这般急。”
若影不懂晏淮话里的意思,只知道那天开始,他家主子回和府后莫名喊来裁缝要定制女装。
若影一头雾水,他家主子好端端的什么时候染上变装癖了?
只是苦命的若影再次被委任跟踪季之鸣,这次不单单是跟踪任务,附加了一项,搅黄所有欲上门跟季之鸣相亲的姑娘。
原本因为季之鸣肤色原因就没多少姑娘家愿意上门,零星的几个还被若影以各种方式搅和了,一会儿是马车突然坏了,一会儿是脚突然扭伤,一会儿又是路上安排人英雄救美来个一见钟情,可怜季之鸣还在屋里的炕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