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他“哕”一声作呕。
“不好吃么?”昭昧托腮,闲闲地问。
那人作呕不止,间歇挤出声音回答,亦不成句。
昭昧笑道:“人肉本就腥臭,我也不曾想你们竟然爱吃。”
那男子将将从恶心中缓和,伸手向腰间摸去,才想起进屋前武器已被收走。只能硬着头皮道:“谢公主恩典。”
有了第一刀,便有了第二刀,有了第一块,便有了第二块。厨师已经完全麻木,只有一块块肉送上不同人的案头。
呕吐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昭昧听得久了,只觉得乏味。
他们当初能吃下那女子的肉,如今却开始作呕,这呕得哪里是人肉?
他们呕的是被架起来千刀万剐的颍州刺史,呕的是刺史身后被杀鸡儆猴的他们自己。
厅堂上恶臭阵阵,已经难以立足。昭昧自高台走下,目光示意河图。
河图亦眉头皱得老高,见状也跟随而出,取而代之的,钺星抱着刀走了进去。
她自然是什么臭都不怕的,还能自顾自地啃着香喷喷的肉饼。
昭昧出了厅堂,凉风扑面,才觉得平静下来,没走出几步,抬头时见到李素节,不由得站住。
今晚的事情她没有和李素节说起,但也不可能瞒住。
河图等人仍守在那里,只有昭昧一步步走过去,到她身边。她们漫步到流波之上,扶着桥栏看水中那汪皎洁月亮。
许久,昭昧说:“你要怪我吗?”
李素节摇头:“不。”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昭昧道:“见他们的嘴脸,便觉得可恶之极。”
还狡辩说什么城中粮绝。
是,城中粮绝,可杀妻子一人,难道能喂饱全城士兵吗?
便是做成肉汤,一人也喝不上一口。
他哪里是为了饱腹?他为的,只是靠杀死至亲而激起的那股士气而已。
而那样能杀死后能激起士气的人,只能是他的妻子。
“是。他并不可怜。”李素节说:“当初既然那样做了,就该想到自己也有这一日。”
“可你刚刚分明不是这样说。”昭昧道。
李素节道:“我什么也没说。”
“你是没说!”昭昧扬声道:“可你的眼神把什么都说了!”
李素节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昭昧堵住她:“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李素节道:“这件事不该由你动手。你的手,是不该用来做这种事的。”
昭昧气势咄咄:“哪种事?”
李素节道:“他们在此地经营多年,你初入颍州便得罪他们,又不知要生出怎样的后患。”
“所以,”昭昧逼视她:“还是不该这么做是吗?”
“不。”李素节说:“只是不该由你来做。”
“不该由我来做?”昭昧讥笑:“那该谁来做?除了我,还有谁能做!”
李素节低声说:“我。”
“什么?”昭昧似没听清。
“我。”李素节直视她,说:“还有我能做。”
昭昧死死看着她,吐出两个字:
“荒谬!”
第117章
李素节什么性情, 昭昧能不知晓?
这样的事情,便是旁人都未必做得出,李素节却要自告奋勇。昭昧听得, 只觉得可笑。
可李素节仍在解释:“你来做,那只能是你自己的主意,但我来做, 却未必出自你的授意,也就有转圜的余地。”
“转圜的余地?”昭昧嗤笑:“我从来敢作敢当。”
李素节说:“但若做君王, 敢作敢当却算不得什么品格。”
“所以呢?”昭昧道:“你方才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便授意你去做,若得罪了人,那自然是你得罪的,倘若她们心有不平, 便要我来解决你, 赚得她们欢喜, 是也不是?”
李素节答:“是。”
“荒谬!”昭昧又重复一句。
李素节道:“你只是心里在意我才觉得荒谬,可若换做旁人,你还会这样想吗?只怕你会想‘如此甚好’吧。”
“可你就是你。”昭昧硬邦邦地说道。
李素节笑了:“谢谢。”
“才不用你谢。”昭昧翻个白眼:“我只觉得气恼,你却还笑。”
“恩威并施是常道,而恩必出于君王,威却不必尽出于君王。”李素节道:“你我都在路上……迟早要有那么一日的。”
昭昧道:“那边等那日来了再说吧。”
但李素节说的有句话, 却要应在眼下。
她刚刚入主颍州, 对此地盘根错节的关系尚未理解,只是一旦见到颍州将校, 就忍不住想起那则消息,压不住心头暴戾, 如今事情已经做了,只能处理后果。
回到厅堂时,事情已经来到尾声,颍州刺史几乎成为骨架,而厨师瘫倒在一旁,胳膊抖得抽风一样,见到她又赶紧爬起来,涕泗横流道:“公主,饶命啊,我全按您说的做了,求您饶命啊……”
昭昧甩开他,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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