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湖心荡舟
今日之事,对黛梦而言,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对姜玥而言,是心头更重一分的雾霾。
高启泰喜怒无常的脾气,她有耳闻,听黛梦亲口描绘,叫人更胆颤。国之储君暴虐不仁,绝非幸事。
酉时过半,暑气渐散,天边一抹火烧云仍灼眼。
沈徵从御史台出,经过小角门,骑马回到居德坊安康路的居所,洗浪接过他手中缰绳道喜:“恭喜郎君升官!”
“你如何得知?”
“谢公子派人来说了,让厨娘给郎君备烧尾宴。郎君,你升了几品的官啊?”
“调任御史台侍御史,从六品下。”
“从六品下,不是比原来的还……还低。谢郎君如何说是值得庆贺?这烧尾宴还备吗?”
除非政局动荡急需用人,侍御史是仕进中途才有机会迁转的官职。
乍看官品更低,实为清贵之职,可监督百官与本朝大小事务,比翰林修撰清而不要的职务范畴,更方便参知政事。
但沈徵暂且没有掰开了给洗浪解释。
他抬头看院墙东的小绣楼,“准备寻常的晚膳。小绣楼檐下挂一盏灯。日后只要我回来,绣楼都挂灯。”
沈徵回到寝屋,用帕巾净脸。
他今日醒得比寻常晚,因此洗漱也匆忙,没有顾及到下颔角,朝会前与谢珲等候在殿外闲聊,被谢珲看了良久。
“道麟,是我没睡醒,还是你……”谢珲沉默,抬袖把官袍下的白绢衣袖拉出来,在他下颔角划拉了一下。
清晨的宫灯照映下,白衣袖有一抹莹润淡红。
“这是女儿家的口脂吧?”
“你看错了。”
“看错了你现在擦什么脸?”
“避免殿前失仪的循例检查。”
……
沈徵将帕巾取下,布面上干干净净,早没有痕迹了。
她喜欢亲他身上有痣的地方,这么久了,还是没变。沈徵沐浴完换上常服,用了眉娘备的简单晚膳,在屋内看稿。
《大暐郡县志》下册有几辑是他起稿,需要校对删改。
国子监讲学的事耽搁了一阵,不知两位小殿下可有荒废功课?沈徵在心里一一盘算需要着手处理的事务,克制自己不要分神去看一眼那扇从戌时起就一直静悄悄的窗。
一个时辰后,手稿被抛下。
未曾被主人造访过几回的小绣楼,木梯在夜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沈徵提着灯上了绣楼,朝姜宅前院望去。
第34章 湖心荡舟
姜府前院, 草木葳蕤,枝头挂暖灯三两。
姜玥坐在红漆秋千架上,两手扶绳,一荡一荡, 莲青色的烟罗裙裾与粉白披帛跟着翻飞, 心里想着白日的事。
银杏在背后推了一会儿,“郡主, 看那边。”
姜玥抬眼, 朝一墙之隔的绣楼上看,檐角下挂着竹帘与青灯, 沈徵凭栏静坐,交领宽袖袍略松, 夏夜清风一吹拂, 轻易盈满了他的衣袖。
秋千往前一荡,姜玥离沈徵也近了一些。
“沈大人。”她扬声, 在夜色里冲他笑。
沈徵没出声,侧目朝她这边看。
“你明日休沐……”
“要不要同我去游麓湖?”
“等到日头快落下去的时候。”
秋千每往前荡一次,她就笑着问一句。
皓月当空, 绣楼上清雅端正的人提灯拾级而下,离去前对着她颔首。
银杏最后忘了推,秋千渐渐静止下来。
“郡主,沈状元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呀?”
“答应了。”
姜玥从秋千上跳下来, 暂时摆脱今日马场的阴霾。
翌日云翳漫天,眼看着要酝酿一场雨。
旬日辍朝,尚书左仆射兼太子太傅钟止善仍旧进宫, 往东宫而去。一路从外头的明德殿步入,清癯干瘦的脸上神色沉敛, 任领路内监如何殷切问候,也不透露半分来意。
内监朝路过的小黄门送了眼色。
小黄门转身就朝着内殿小碎步疾走,先一步通报,叫太子殿下做好准备。
钟止善随后在崇文殿的文学馆见到高启泰。
馆内两边走廊的垂帘高束,却静无一丝风,中庭灯轮点满,高启泰跪坐案前,执笔书写,听引路内监通报,抬头朝钟止善看去,旋即起身相迎,态度恭敬,“老师。”
钟止善脸色稍缓,目光落到案前。
“殿下可知,老臣前来所谓何事?”
“老师前日留下《帝论》功课,孤料想近日老师会来检查,已经备好。”
高启泰抬袖,侍笔双手呈上功课。钟止善一边翻阅,一边不经意地问:“殿下昨日携宫眷去秋山马场了?”
高启泰面不改色:“孤去了。”
“老臣听闻有同行宫人重伤至丧命。”
“孤与薛珩深入马场树林游猎,冷箭偶有射偏误伤,已着内务府给了其家人丰厚抚恤。”
“不知抚恤几何?”
高启泰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下,看向伺候身侧的内监:“三千钱加五匹绢。”
“殿下可知,那黄门家中只有一眼盲老父,无依无靠,骤得财帛,如何守得住?”
高启泰神色一敛:“孤会再派人去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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