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夫妻
初夏明晃晃的光裹着风,撞入她飞扬的帽纱,曾经叫她怯懦不前的回忆,被马蹄远远踩在了身后:
“协助官奴逃匿是重罪,协助谋逆案件的牵涉者叛逃,罪加一等,我只要告发官府,沈道麟这辈子无缘仕途。”
“你猜沈道麟知不知道自己那么费力娶的娘子,究竟是什么人?呵,他那么清高的人,竟也会色令智昏。”
“不过是两个流氓地痞捣乱,就差点废了他的手。”
“他有什么用?他护不住你。”
不是的,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她无法面对,难以启齿的,是她一开始别有意图地隐瞒身份,心怀侥幸,想在平洲县隐姓埋名活下去。
她那时太惶惑恐惧,太渴望安定。
让这个叫沈徵的教书先生爱上她就好了。他秉性温和,善良正直,定然能给她一处遮风挡雨,庇护冷暖的家。
直到她亲眼看见,那闪着寒光的利刃划向沈徵读书写字的手。她才惊觉再这么下去,她与他都无法保全己身。
姜玥出了城门,在通往衮州方向的官道上飞驰。
沈徵说,短则两月,长则半年。隔了三年才重逢,怎么可以让他就这么去了衮州。
君子皎皎如月,爱我以诚。
我也应以本来面目去爱人。
第22章 夫妻
前往衮州的路途只有沈徵和洗浪。
天蒙蒙亮时启程, 为了缩短耗在路途上的时辰。
出了京畿地界,再行出十余里,来到官驿。
沈徵取出符节凭证,交予驿丞, 要了一间客房。驿站里人比他预料的还多, 三三两两各占据一桌。
有三大五粗的彪形大汉大声呼喝:“来开酒坛!”
小役忙得脚不沾地:“爷稍等,这就来。”
“老子先要的酒, 怎地先给旁人端上?”
那人重重一拍桌子, 桌上筷碟震得乱响,驿站内一静, 所有人都冲着小役看去。
小役给倒酒的另一桌,坐了四人, 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眉眼斯文的锦衣郎君, 剩余两人是随从。
锦衣郎君面有愠怒,“明明是我们先……’
话未说完, 被中年男人抬手止住,“不要多生事端。”
锦衣郎君忿忿不平地闭了嘴,眼神仍带不满, 瞪视彪形大汉。彪形大汉捧着被添满的酒碗,啐一口吐出食物渣滓,“小白脸,再看爷把你眼睛剜下来!”
驿站是官驿, 官员来往驻店邮驿的符节文券,有一部分被倒卖到暗市上,最末等的, 只有下房和薄酒米面的符券,价格甚至比城郊客栈还便宜一些。
住店人良莠不齐, 所有人都只当一幕闹剧。
没人料到夜里出了凶杀案。
沈徵本已经歇下,隔着薄墙,隔壁房突兀一阵闷响,有物件翻倒的声音,有男子的闷哼声。
“张恕在哪里?说!”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废话少说,张恕在哪里?”
模模糊糊的说话声停止了。
洗浪睡得死沉,沈徵披衣起身,未拉开门,隔门听见了驿站小役惊慌失声地大喊:“杀人啦!有人杀人!”
隔壁房门敞开,白日里与彪形大汉起了口角的锦衣郎君倒在地上抽搐,胸口一个森然血洞,血染湿大片衣襟,不到片刻没了气。
沈徵一瞬间变了脸色,忍住眩晕,扶住身侧的墙。
驿丞报官,官兵将驿站出口围住。
驿丞战战兢兢:“白日有个彪形大汉与他有冲撞,放了狠话,那人住在一楼最次等的下房。”
附近渠县来的捕快摩挲佩刀:“把人找来。”
赶去搜罗的衙差匆匆回禀:“房内无人。”
“与死者同行的人呢?”
“刚刚查过,随行两个仆役也死在房里了。”
“还有一个同行的中年男人,房内是空的。”
“中年男人也有嫌疑,,盘问左右邻近的人与杂役。”
……
就这么闹了一场,沈徵被盘问过后回房,已是夜深。
窗户半掩,有什么东西在叩窗,很轻,像鸟雀啄食的声音。他一开始没有理会,那声音愈发有规律。
似乎有人在压低声音喊他:“沈道麟,沈修撰。”
沈徵将窗户完全推开,头皮一麻。
昏暗夜色下,一人面色惨白,披头散发,死死抱着窗外一根不粗不细的横栏,大半个身子悬在三楼半空,手指关节用力得泛白,“我……我从隔壁房间的窗户爬来的。”
明明更像从坟底爬来。
沈徵记得他喊了自己的名字:“你认得我?”
“你先让我进来,别惊动官差。”那人快要脱力,不住颤抖,额上一层汗在细细泛光,似乎下一瞬就要掉下去。
沈徵从窗往外看,盘问完的官差正要离去,会发现他。
他一伸手,将人拉了进来,端详中年人熟悉的面容。
那人死里逃生,耗尽了全身力气,颓坐于墙根,“你不认得我?崇政殿文试那日,我在你旁边看完了你的答卷。”
沈徵想起来了:“有印象。”
那人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一枚印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爽文 天作之合 甜宠文 破镜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