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箭矢120
皇城南衙的御史台值房。
沈徵从大理寺狱归来,运笔如飞,赶在日落前呈递了今日审讯的呈文。
去年一桩旧案,犯人已经认罪收押入牢狱,只待流程走完,押到菜市斩首,昨夜突然在狱中留下血书,大鸣冤屈自尽。
此案由大理寺主办,御史台督办,临时出了这等岔子,两司都在抢时间,将案件同谋与同个监牢的犯人通通再提审一遍,好将责任厘清。
御史台原本定好要去参加秋猎的几个官员,包括他,都因此错过了随行出发的队伍。
沈徵交了呈文,脚步匆匆从南衙出。
同僚腋下夹着一叠案件记录,一把拉住经过身边的沈徵:“沈大人,一起去东市吃顿酒?”
“还有事,我先行一步。”沈徵拱手。
“哎,去哪儿?”同僚仍旧不放,他五脏庙叽里咕噜地响,除了饿,还有一肚子牢骚要发,就想找个感同身受的人吐吐今日苦水。
可惜沈徵不是那个人。他手腕一转,轻巧地脱开他的钳制,言简意赅:“秋狩。”说罢不看同僚惊讶的表情,往皇城墙下的小角门走。
沈徵出了小角门,骑马直奔北城门。
现在去流月峰赶不上狩猎比赛,但勉强可以赶上夜里的篝火宴。昨日暖玉出府后,过来许久才回来,去了哪里,见了谁,不言而喻。
沈徵设想过种种可能的结果。
最坏是高启泰发现他与姜玥关系匪浅,进而怀疑他对东宫的诚意,但高启泰性情娟暴无常,江汀鹭离宫后更甚,往往无法以常理论之。
沈徵思忖良久,揣测不到高启泰的下一步。
他还没找到机会与姜玥细说,就叫突然而至的公务牵绊住了去秋猎的脚步,不由更觉可疑。
秋猎举办两天一夜,处处是可钻漏洞,若是有心,东宫能够做的事情很多。
摆在眼前的是阳谋。
他不去会担忧,去了会印证猜测。
沈徵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选前者,但等压缩每时每刻,将公务以最快速度办完后,他才发现自己选了后者。
想去亲眼看看,确认她真的平平安安,才能安抚一直往最坏方向猜测的头脑。
天幕泛起墨蓝色,漫漫繁星与圆月同现。
沈徵单骑赶至流月峰圈出来作猎场的地方,远远望见大小各异的帐篷,搭建在山脚坡地上。
大小帐篷在最中央围拢出一片圆形空地。
内侍官李德海的小徒弟正在搭木柴,一根根累起个四方柴火堆,以备待会儿的篝火宴点亮。
夜里寻人不易。
沈徵下马只顾着往宗室帐篷那片地方去,却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倩影。他向举着火把巡逻的守卫询问:“可知驸马都尉谢珲在何处?”
谢珲得他嘱托,理应时时留意姜玥的动向。
“在那儿,绕着篝火堆转圈的就是了。”
守卫伸手一指,沈徵已大步迈过去,在火把的耀目暖光下,他背影周正挺拔,一身光鲜官服连着乌纱帽都未换,不像来狩猎,更像来上朝。
姜玥第一眼看见的,也是这样的沈徵。
今夜晚风温柔,月朗星明,她正与嘉宁提起谢珲猎到的那几只兔子,谢珲陪在一边,三人正绕着篝火堆漫无目的地走,偶尔说些闲话。
沈徵突然而至,长眉紧锁,在对上她目光时才舒展开来,驻足在原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
众目睽睽,姜玥没有招呼他,但谢珲很快就眼尖地发现了友人,朝他快乐地招手:“道麟,你还是赶来啦。吃不吃兔子?我给你烤。”
“不吃。”沈徵松了口气。
想他出入官场这一年,时常被上峰或同僚称赞他资历虽浅,有处变不惊的从容气度。
唯独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是唬人的花架子。
沈徵一步步走到谢珲面前,正要关心他今日秋猎成果,倏尔见谢珲脸色一变,同时耳畔响起嘉宁郡主的惊呼声。
他头脑一空,转头在余光里看见有什么东西带着光亮掠过,身体的反应比头脑更快,等自己意识过来时,已抢步上前,将姜玥护在怀里。
头顶乌纱发出一声轻响。
闻到脸侧有丝丝缕缕的烧焦气味,那东西正擦着乌纱帽梁划过,再低一寸,就直击后脑。
一丈外,火光暴起。
需要五六人环抱才能围绕的篝火堆被点着。
原来是箭头涂了火油的箭矢,那根箭矢险险掠过他们几人,射入篝火柴堆中,一瞬间点燃了盛大耀目的火焰,把还在检查哪里码得不够整齐的小黄门吓傻,当即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姜玥同样惊魂未定,嘴唇无声翕动,紧握着他手臂,抬眸去看他被燎焦的乌纱帽。
她松了手,似乎想把它摘下来。
“一时情急。”沈徵松开她,退出一步距离,感受形形色色惊异的目光纷纷投射而来。
姜玥也回神,悬在半空的手捏紧了衣袖。
“臣自小有晕血症,见不得别人受伤流血,郡主切莫误会,更无需愧疚。”
沈徵面色平静,情急之下只顾得上护着嘉宁的谢珲也凑过来,检查他周身,“没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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