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镜奁
钱三约的癸字房不在楼上雅间,而是食味真酒家的后堂。后堂比普通酒家的还宽敞干净,乍一眼看去,更像花木扶疏的庭院。
酒家伙计领着他来到一间厢房前就走了。
钱三坐在太师椅上,穿一身缂丝缎面圆领袍。黄花梨木圆桌上没有酒菜,只有清茶两盏。
他一手抚在案边,一手搭在腿上,如自家般闲适,听见推门声,一歪头露出个淡笑。
“还以为沈郎君觉得我冒昧,不会前来。”
“我是好奇。”
沈徵撩袍坐下,静待他下文。
钱三也不废话:“沈郎君前一阵在官卖上拍下蔡老的画作,我出双倍价格,同你买下来。”
原来如此,沈徵笑了笑,不置可否。
钱三从袖中掏出一叠飞票,鼎盛钱庄最大额的飞票,两张就抵那日他竞价买画的花费了。
钱三慢悠悠,一张接着一张叠上去,转眼叠出上万两,斜眼见沈徵面上笑意越来越淡。
“钱三郎这么大手笔,只想买我一幅画?”
“不止。”
钱三郎承认,手里还剩下薄薄几张,干脆都轻轻丢到案上,“还想买沈郎君一个放手,以后我护着阿玥。这里不够的,钱庄还有。”
沈徵眼里最后一点笑意也散了。
他薄唇翕动,克制着语气:“钱三郎,姜玥愿意同你交好,说明她看得起你为人,如此一番把你我她三人都轻视了,这买卖没什么意思。”
钱三郎自沈徵走进来后第一次抬眸正视他,嘴角弯起了奇异弧度。
“我不甘心呗,也不觉得自己输在哪里了,只怪老爷天让你早一步认识她抢了先机。”
他扶着案边站起来,掸掸下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来试试你是人是鬼。得试了才甘心。”讲到这一句,话里带了惋惜。
“是我输了,癸字房以后都空着,你们随意用。”钱三抬脚迈步,潇洒利落地走了出去。
沈徵略不解,目光环顾一圈,落到一侧的山水描金屏风上。他快步来到屏风后,姜玥果然站在那里,还戴着帷帽,手捏着裙摆边的衣带。
他将她手裹到掌心,凉得像温玉,“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出来?来时有人见到你进来吗?”
姜玥的帽纱晃了晃,“酒楼后堂大,跟北面大街一家绣庄的后院连着,都是钱家的。我马车就停在绣庄门口,没人知道我在食味真酒家。”
屏风后是一张罗汉床,中间摆着矮几。
沈徵将矮几搬到一边,牵着她并肩坐下,听她讲话还有鼻音,疑心又病了,抬手要摘下帷帽看清楚,被姜玥急急拉住了衣袖,“别”。
沈徵没听,帷帽摘下来。
姜玥面容憔悴,脸色比之前称病时还苍白,眼底泛着青灰色,眼皮也有些浮肿着。
“怎么回事?”沈徵问得很轻。
姜玥控制着哽咽的冲动,缓缓吸气,叫自己平静下来。沈徵翻墙来看她那日,两人说了许久话,他也知道她在盯芙清宫,知道老柯是谁。
“老柯帮我掣住了那人,芙清宫的侍卫。”
她同沈徵细细讲起那日经过。
打斗中对方伤口崩裂,加上本就寡不敌众,没有挣扎多久就被老柯的人架到了她面前。
男人一见是她,也没有再挣扎了。
他不愿主动透露,姜玥唯有边问边猜,在他默认的死寂表情下,得知江汀鹭还活着。
“沈徵,我阿妹还活着。”
“我这些天一想到她,整宿整宿合不上眼,居德坊在西北,芙清宫在东南,我和她居然隔着皇都的两角,只隔着皇都的两角。”
“我想了很多办法,还是拿不定主意……”
她说着说着,腿上一热,见沈徵弯腰,握起她脚踝把绣鞋脱下摆好,“几日没睡过整觉?”
她不语,沈徵左手盖上她眼皮。
“越是重大的事情,越不要急。”
姜玥被他拥着,斜倒在罗汉床上,躺入一片温热结实的胸膛,侧过脸就贴上了他的心跳。
“先睡一会儿,睡醒再同你讲。”
“姜玥,我们会一起把你阿妹救出来。”
她仰起脸想去观察他表情。沈徵按住,暖烘烘的手掌捂上她另一侧的耳朵,她的天地霎时间安静下来,只有他沉稳的呼吸和心跳。
第53章 镜奁
罗汉床狭长, 两人依偎着不能随意翻身。
姜玥只是强迫自己闭目,怎料一睁一闭间,当真睡过去,再醒来时满室昏暗, 窗格漏入的光变得模糊, 她仰脸只瞧见沈徵清瘦的下颔。
“我睡多久了?”
“没多久。”
沈徵在她发顶轻蹭,揽了揽她的肩膀, “我同你讲我这段日子查到的消息, 你慢慢听。”
姜玥靠着他听。
她喜欢沈徵的声音,舒朗清润, 汩汩如泉流淌,但沉下来时自有力量, 哪怕他在说着叫自己气血涌动, 渐渐把所有悲伤都变为愤怒的真相。
她眼眶发热,热泪氤湿了他官服补子。
沈徵一顿, 想捧起她脸看,姜玥拧身子躲,撑着罗汉床盘腿坐起来, 两手胡乱把泪擦干,“你继续说,然后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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