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早食
本还剩下一小半酒的青铜酒器很快见了底。
高启泰一脚空空如也的酒器,嗤笑一声,“孤的东宫,何时连件像样的酒器都寻不出来?”
随行仆役闻言,颤巍巍地跪地一片,面如金纸。
高启泰看了一眼随行侍卫的腰。
今日赴宴,两个侍卫按他吩咐并未佩刀,高启泰盯着其中一人垂下的颈脖,“算了,都起来,这大好日子。”
仆役们慢半拍才站起,腿软得更加厉害。
场面话又说了几句,高启泰带着侍卫仆役扬长而去,樱桃宴这下真的散了大半。
迎风楼台里,沈徵放松地坐着。
裴仲平感激涕零,“道麟啊……我实在是……实在是”话未说完,傍晚凉风一吹,胃里有什么直直往上奔涌。
裴仲平捂着嘴巴,转身跑去了池边,惊天动地地呕了起来,把谢珲吓了一跳,“裴榜眼,没事吧?”
谢珲扶着快要把胃吐空的裴仲平,回头看沈徵,“道麟你能自己回去吗?我先送送裴榜眼。”
沈徵点头示意他放心,问最后收拾宴席的侍女要了一碗不怎么顶用的萝卜汤,就着晚风慢慢饮下。
红日西沉,曾经觥筹交错的楼台变得冷清。
男人清瘦的侧影伴着寂寥余晖,有几分萧索。
姜玥远远看着,冰丝帕子在指尖绕了一圈。
她香囊里有一颗褐色圆丸,是不久前从南宫太医那里求来的解酒药,混着水喝下去,不消一刻钟就可解酒。
银杏留意天色:“小娘子,各家都散了有一会儿,路上定然通畅了,我们还不走吗?等下赶不及闭坊门。”
“你替我把解救丹给……”姜玥话音戛然而止,就在她犹豫的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一抹娉婷身影来到沈徵身侧。
来人一袭粉白的齐胸襦裙,挽着微光熠熠的织金披帛,是户部侍郎谢家,谢珲的妹妹。
谢家小娘子对着沈徵巧笑倩兮,招手唤人把沈徵扶起,一口一句清脆的“道麟哥哥”,欢喜藏都藏不住。
银杏等了半天不见下文:“小娘子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走吧。”姜玥起身理了理裙摆,待入了马车,才觉樱桃宴上的炙羊肉腻味,一直留在她嘴里不散。
姜玥挑起车帘,看各坊还未禁行,吩咐车夫:“老何,改道去绿茗茶坊,买点饮子。”
银杏雀跃了一瞬:“如果是白日就好啦,还可以去排队买小娘子喜欢的杏花酥。”绿茗茶坊的杏花酥每日限量,天还蒙蒙亮时,就得起来去排队了,还不一定买得到。
从绿茗茶坊再绕道回到安康路,已是弦月高升。
清冷皎洁的月光,照亮了长街。邻宅依旧挂着一盏形单影只的灯笼,在夜色里发出渲染细弱的暖光。
姜玥只看了一眼,便往自家宅邸走。
银杏提着几只装饮子的瓷樽,哼着歌儿跟在她身后,轻快乱瞟的眼神一定,惊呼道:“那、那儿怎么坐着个人?”
她手指着府邸大门外的芭蕉树,大片浓绿芭蕉叶垂下,互为掩映,皎皎冷月与幽暗绿影之下,恰是一人背靠芭蕉树,在阴影里席地而坐的身影。
银杏有点害怕:“隆冬常有醉汉冻死街头。这还是春天呢,这人一动不动的,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我去瞧瞧。”车夫老何解好马车,正要牵马入府门,闻言将缰绳递给银杏,提灯走过去探照,愣在了原地。
他今日送姜玥去赴宴,也远远看了一眼状元郎的清俊模样,怕认错又照了照,这一身绣着丹顶鹤纹的罗袍错不了。
“小娘子……”他为难道,“你亲自来看吧。”
姜玥提着裙摆,踩入芭蕉树下深深浅浅的鹅卵碎石。银杏也壮着胆,陪她来到芭蕉树这边,看清时吸了口气。
灯笼映照的人,醉倒在角落,面容平静如倚树闲憩。
姜玥看了好半晌,绛紫色裙摆转一圈,走出了两步,“老何回府里再找个人,一起把状元郎扶到前院房里,好生照料着,醒来再送走。”
第6章 早食
沈徵不喜饮酒,饮醉的时刻更少。
他曾经不明白这世上为何会有人沉溺于买醉。
故乡平洲县的邻宅男主人,年逾四十,日日无所事事,只靠发妻早起制作早点为生,日子过得一贫如洗。
而此人平生最紧要的事情,是拎一壶县城酒家的粗酿酒,喝得讲话颠三倒四,大着舌头在巷口赌钱。
酒让人失控,失态,沈徵不喜欢。
但这不妨碍他天生地好酒量,或者说酒让人熏熏然的效力总是在他身上延迟许久才现形。
比如今日樱桃宴,他回到居德坊安康路,才感到久违的失力与迟缓。宅邸只有他与书童洗浪,再加一位上了年纪的厨娘一起居住,入夜后便从内拴上了。
沈徵叩门多次,无人应答。
明明今日赴宴前嘱咐过洗浪,要留意戌时前后他叩门。半大不大的小子,做事总有顾前不顾后的毛躁与忘性。
酒力上涌,沈徵乏力,寻了一处隐蔽角落,倚着芭蕉树坐下,只要静静等待,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就会消退。
他不是第一次经历,已经很习惯。
可这次醉意不但没有消退,反觉浑身发烫,掌心似也烘着热气,眼皮很沉,如何费劲也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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