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桃夭97
涂山伯玉担心地望着他,“那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老头子关我几天,这事就过去了,再不行贬为庶民,流放边关,反倒更好。”
“总归是我连累了你。”
“你若真不想连累我,就快回去吧,不然外头那些人又要编排我勾结外邦,图谋不轨了。”
涂山伯玉依言起身,“那我先回去,合适时再来看你。”
“回去吧,不用再来了,我一个皇子还能给人怠慢了不成。”
栖霞宫内,慕容誉守在母亲床前。
张氏心疼孩儿,“我儿,母妃已经无碍了。”
“母亲吓坏我了,天大的事也不能拿性命开玩笑!”
“你姨丈可查出来,究竟谁想害你?”
慕容誉默然良久,“刺客是左家的人。”
张氏又惊又怒,“果然是太子!”
慕容誉心里又羞又恼,“母亲既然也知晓不是六儿所为,为何又在寒露宫闹这一出?”
张氏抓住儿子的手,“该说的你姨丈想必已经告诉你了,你以为六皇子跟我们果真还能够相安无事吗?”
“姨丈说的……难道都是真的?”
“事到如今,母亲也不能再瞒你了,誉儿,不是母亲不想叫你独善其身,可那些独善其身的人,到最后哪个不是尸骨无存?”
慕容誉六神无主,“可是母亲,我们势单力薄,就算是争,能争得过谁呢?”
“我儿,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要跟谁争什么,而是自保啊!再不自保,莫说你自己,连母妃只怕都会被人扒皮拆骨。”
上元夜吃了大亏的裴家五少爷在床上躺了几天,又变得生龙活虎,得知六皇子给皇帝关了起来,直说罚得太轻。
“他这种人就该关进天牢,上十大酷刑!”
“这般深仇大恨吗?”裴景熙探望弟弟,当面听了一通胡言乱语。
裴景佑恨恨,“总之自他在学宫内辱我三哥,我就跟他势不两立了。”
“好大能耐,跟皇子势不两立。”
裴景佑一脸不屑,“就他?就算我不收拾他,也有得是人想收拾他,既不得皇帝宠爱,母族又都是戴罪之身,落魄成这般还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裴景熙劝戒弟弟,“这种话不要再说了,给大哥和父亲听到,少不得挨骂。”
“父亲大哥面前,我才不说。”
“五弟,你可知晓,六皇子与三殿下母子之间究竟有何恩怨?”
裴景佑在宫里当差,零零碎碎也听人提过一些,“据说淑妃娘娘先前是先皇后的陪嫁,三皇子殿下自出生后也一直养在先皇后跟前。”
“既如此,为何反倒成了仇人?”
“先后娘娘离世没多久,娘家孟氏牵连进了当年的一桩科场舞弊案,阖族上下被抄家流放,紧跟着皇帝又立新后,宫中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肯定是慕容胤自己诸多不如意,也见不得旁人安享太平,觉得从前的婢女做了贵妃,从前的仆人有了尊位,他自己反倒在冷宫度日,心中不平,才在街上口出狂言。”
“是这样么?”
裴小五哼了一声,“肯定是这样,他那个人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一心想争功,又没那本事,年前出使蜀中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夜才求得皇帝恩准,结果灰头土脸跑回来,颜面扫地心里肯定有气。”
裴景熙怔住,“跪了一夜啊……”
“哎,三哥,你叫景松回来做什么?他可是我特地给你挑的。”
裴景熙回过神来,“他是你身边的老人,服侍你得心应手,我那里人手足用了。”
一卷经文,孙氏翻来覆去地念,佛堂里鸦雀无声,自两个儿子上元夜遇险以后,她便终日难得清净。
姚嬷嬷捧来煮好的香茶,“夫人,歇歇吧。”
孙氏吓了一跳,念珠也从手中滑脱,抬头一瞧菩萨慈眉善目,越发觉得心虚气短,“奶娘,你说我是怎么了。”
老嬷嬷皮笑肉不笑,“怎么了?夫人这是心里有鬼,是菩萨也镇不住的心魔。”
孙氏嗔了一眼口没遮拦的老仆,接过对方递来的茶盏,“谁会这么大胆,当街行刺老大跟五儿?”
老嬷嬷装傻充愣,“不是六皇子吗?”
“奶娘!”
老嬷嬷气得很,“夫人晓得六皇子做不出这种事,即便是为了三公子,也做不出伤害大公子跟五公子的事,既如此,为何不去同老爷说?不去同大公子说?不去同三公子说?反叫六皇子含冤受屈,叫真正的刺客逍遥法外?”
孙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连奶娘也来责备我?既不是那竖子所为,他为何一口认了!”
老嬷嬷说来就叹气,“夫人哪,六殿下是为三公子舍过性命的人,三公子重病之际还念念不忘叮嘱夫人善待殿下,夫人也年轻过,殿下能舍的不能舍的都舍了,成全了三公子,成全了夫人,独他自己什么也没剩下,还背了一身恶名,夫人为圆一个谎,往后少不得要对三公子说上千个谎,万个谎,夫人还能向哪里去求心安?”
“三郎他已经忘了,这是上苍的安排,他是大名鼎鼎的天玄正宗,蜀王的人头也能说砍就砍,世上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情,皇帝将他关起来,也不过是应付淑妃母子,关几天就放了,应当……不打紧的。”
老嬷嬷摇摇头,终于还是退出了佛堂,她劝是如此劝,心里也晓得夫人为难,人生在世,谁不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