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嫌我碍眼43
慕容肇气得大骂,“兔崽子,不识好歹!”
慕容胤走前忽然想起那些蜀地流民,“父皇,城外那些蜀人,你要如何处置?”
君王不知少子因何有此一问,随口答道,“此事已交京兆尹查办,自然是待定案之后,再做处置。”
慕容胤心下稍定,这事办得倒不糊涂,蜀中叛将谯史愚蠢残暴,不得人心,在他的印象中,谯氏在位不足一年便叫蜀民推翻,且不说彼时天降灾疫是否当真与此事有关,但若此时燕国处置不当,来日两族必成仇雠。
慕容胤离开君王寝殿,回到寒露宫,进门瞧见大摇大摆裹着被子盘腿坐在他床上的人时,才忽然意识到,在宫里养一条恶犬的必要性。
两个小崽子叫一个魁梧的侍卫拿在手里,小安子懂规矩,知道来人尊贵,不敢放肆。
顾元宝那个小傻子却不管这么些,只晓得自己叫人抓得难受,见他回来,顿时“嗷”得一声大哭起来。
慕容臻叫小东西吵得心烦,慢腾腾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捂热的手,轻轻巧巧比了个手势,刚想吩咐手下——剪了他舌头,可瞧见主人在场,又知趣地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拧出一副笑模样,“哭什么哭,好像我会欺负傻子一样。”
“你来干什么。”
慕容臻搁这儿坐了半天,其实自己也在琢磨这个事儿,他要说来找茬儿吧,没有由头,六哥哥最近简直安分到了一种叫他心惊胆战的地步,就好像正在埋头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让人既好奇,又兴奋。
“听说你最近重新做人,开始用功读书了?我来瞧瞧,你难不成现在是要去考科举么?”
他话未说完,就已经自己把自己笑倒在了床上,满脑子都是六哥哥与一群书呆子一道上贡院赶考的糗样儿。
“与你何干。”慕容胤觉得这小子实在满脸都写着“欠揍”两个字。
慕容臻笑话总是编得十分好笑,但方才讲的的确是个失败的作品,因为他自己笑完后不单没半点得意,相反还很是窝火。
他若无其事地拍拍屁股底下的硬床,“你这床烧得比我宫里还暖和,怎么弄的?”
慕容胤懒得理他,上前夺下哭闹不止的顾元宝,将小安子带到一旁,送两个小鬼出去玩耍,“你喜欢的话,我们换换,你来住?”
慕容臻脸上思索的神情,还真像是认真考虑了那么一下,只不过考虑完了,又连连摇头,“那不行,我宫里骄奢淫逸的风格,肯定不合你的口味。”
“那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滚吧。”
众多皇子中,老七其实是最得天独厚的一个,他的母亲兰妃是严家嫡出的贵女,备受君王宠爱,严氏又位列四大家之一,把持户部大权,严氏先祖商贾起家,后世子孙不忘本业,累世经商,家资富可敌国。
慕容臻内有父皇倚仗,外有母族支持,他自己稍稍争点气,要什么没有,可惜这小子就是条疯狗,反复无常,片刻也不肯消停。
上辈子他回到京城时,七儿在多年前就已经病殁了,他后来想要追查,但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个太医说得出,七儿究竟得的什么病。
慕容臻叫人一句话刺得双目怒张,可发作之际忽又偃旗息鼓,往床上一躺,亮出一副臭不要脸的德行,“我就不滚。”
慕容胤不知道这小子玩哪一出,他更关心对方的身体,“没事去找个太医看看。”
慕容臻以为这人又拐着弯骂他,愤愤回了一句嘴,“你才有病!”
慕容胤拿他没辙,盘算着抽空去太医院翻翻医案,问问平时出入含英殿的太医。
床上的人掖起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枚蚕蛹,蚕蛹对屋里的侍卫冷声吩咐了一句,“魏衡,你们出去候着。”
门前的带刀侍卫眉头紧锁,充耳不闻,脚下始终一动不动,甚至还暗生不满,只道娘娘不管如何教导,小主子依然这般不像样。
慕容臻叫自个儿手下落了脸面,心中恼火,正要跳起发怒,扭头却见六哥哥手里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匕首,正像模像样拿在掌中把玩。
“小七,你这奴才耳朵聋了,留着也是摆设,不如我替你割下来喂狗吧。”
魏衡心头一跳,两眼撞上面前人冷厉的目光,额上立时冒出了冷汗,他瞧得出,他主子外强中干,性子软弱,但眼前这位,可实打实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儿。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回过神来连忙屈膝跪倒,“主子赎罪,属下一时失神,这便出去等候。”
他说罢,只觉眼前寒芒一闪,对方掌中飞出的匕首几乎贴着他的脸颊凿穿了他脑后的门帮。
虽未伤他分毫,刃口切出的风刀却剌得他半张脸火辣辣得疼,吓得他刚刚抬起的那只膝盖顿时又虚软地栽回了地下。
“含英殿的奴才真是既不懂规矩,也没有教养,我这里也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慕容臻像个肥虫一样卷在棉被里,只见六哥哥不冷不热说完这句叫人后背发凉的话,然后便把目光径直移向了他的另一个手下。
赵全怕什么来什么,上回街面上叫人隔空拍了一掌,虽没叫他受什么大伤,但掌力当胸而过可是结结实实震碎了一堵墙,吓得他现在夜里还做噩梦。
尽管没瞧见那高手的模样,可就后来的事情推测,那高手即便不是眼前这位六殿下,定也是六殿下手底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