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皇陵是非多177
只不过……说这些大抵虚言,子不教,父之过,儿女不成才,到底是他这个父皇教导不力。
慕容琉随宫侍进得园中,恭恭敬敬在老父跟前跪拜见礼,“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君王摆手叫他免礼,“四儿何事求见?”
“日前呈递给父皇的奏疏,父皇至今尚未批复,儿臣特来请教父皇,可有不当之处,好回去再做更改。”
皇帝想起来,倒是有这么一道折子,说得是汶江漕运的事情,“甚好,无须再改,只是朕近日体乏,未来及批复。”
“父皇身子无恙么,可请太医看过了?”
孩儿关切询问,老父自然熨帖,“不打紧,倒是你,近来可有好生练习骑射,南陈王爷来一趟,把朕的春蒐都耽误了,夏苗可不能再错过,届时你们几兄弟好好表现。”
慕容琉沉默一瞬,忽然抬头望向老父,眼中挣扎许久,才轻声吐出一句,“父皇,孩儿……不喜欢打打杀杀。”
废除太子,难说是一时愤怒,还是二儿罪大恶极,皇家父子生来对立,太子想要兵权,无非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总归还不到造反的地步,这些日子皇帝也常常反省自己,是否这个父皇做得太过苛责,“你若实在没有兴致,朕也不勉强你。”
慕容琉想笑,但双唇紧抿到底没有笑,他感到胸中悬吊已久的那颗心,“咚”得一声坠入渊底,在冰冷彻骨的寒潭中,结成一块硬如金铁的冰石,有了这句话,他就明白父皇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大燕以武立国,自高祖皇帝以来,从没有不尚武的君王,此番不过试探,父皇却连眉头也未皱得一下,果然对这个儿子已经没有半分期待,也不打算再给他半点机会了,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慕容琉不着痕迹垂眸敛去眼中的疏离与决绝,“多谢父皇,儿臣告退。”
慕容肇望着四儿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这个嘴上说着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孩子,身影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康王府内,家奴走上前去,将刚刚得来的消息附耳通传,“王爷,四殿下叫人传话,一切仰仗王爷。”
周贻在旁听得分明,刷得拔出腰上佩剑,“好!这一次,慕容氏欠我周家的,定叫他一并还来!”
周延缓缓起身,领着弟弟转向正堂中央供奉祖先的灵台,二人屈膝跪倒,以头抢地,郑重其事拜了三拜,“父王在上,列祖列宗在上,非是我兄弟不遵先祖遗训,犯上作乱,实乃慕容氏欺人太甚,顾家迫我极矣,愿列祖列宗保佑我兄弟二人,此番一举成功,事成之后,定取仇人之血祭奠我族先人。”
“少爷!不能啊……少爷!”
两兄弟闻得外间动静,急忙起身,转入外间查看,只见疯疯癫癫往内突闯的老仆已被护院押下。
老人得见两位小主人,顿时伏地痛哭,哀呼告谏,“少爷不可妄为……不可妄为呀!”
“老东西,胡言乱语,我杀了你!”
周延按住弟弟拔剑的手,“念你忠心耿耿伺候父王一辈子,本王不为难你,好好回你的院子呆着,事成之后,自有你的富贵,若再敢胡言乱语,本王定不相饶!”
“大少爷,无论如何,陛下还是顾念王府的,否则也不会将五府军交给王府统率,即便是先王在世,也未曾有过这般恩宠啊!”
周贻一脚将老奴踹翻在地,“老不死的,真是下贱!我周氏从龙之功,几万府军就打发了么?况且,皇帝叫康王府执掌五府军,还不是为了制衡顾家统率的金吾卫,狗屁恩宠!”
老仆涕泪交加,“先王弥留之际,再三叮嘱,叫二位少爷安守本分,勿再像他一般执迷于权势,作茧自缚,但能一世安康足矣呀……”
周延眼中有一瞬间的动容,转眼又复归冷郁,“带他下去。”
“少爷……少爷!一步走错!悔之晚……矣!”
周延猝不及防只觉眼前一道血光闪过,定睛再看老仆竟已叫人割断了喉咙,他瞥眼弟弟手中滴血的长剑,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却到底未发一言。
儿大不中留,裴老爷算是明白了,三小子刚听说他当朝奏请陛下,召回六皇子,夸都没夸老父一句,反怨他在此时将人推到风口浪尖上,当下就催着老大,恨不得将家里暗卫都派去北山保护那竖子,胳膊肘如此这般往外拐,真真气人!
好在爱妻念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爱护丈夫,更胜往昔,夫人倒是极会宽慰人,听他抱怨,只笑说,“怎是我儿外向,分明是我家多了个儿子才对,再说,六儿多么孝顺哪。”
他嘴上不说,心里嗤之以鼻,早就瞧见夫人那件狐皮斗篷了,什么了不起,有钱买不着么?稀罕!
八角亭下凭栏独坐的美妇一眨不眨望着宫苑中盛开的花树,“这个六皇子可真是出人意料啊,竟然扒上了裴家,臻儿最近怎么样?”
立在她身后的男子上前一步,“回娘娘,七殿下近来少有外出,秉承娘娘吩咐,日日在宫中读书习武。”
严氏点头,“总算长进了一些。”
“娘娘对殿下寄予厚望,殿下心里定然是明白的。”
“魏衡,六皇子,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男人禁不住又想起当日在寒露宫受过的羞辱,面上不显,眼中暗恨,“裴氏虽不显山露水,但贵为四大家之首,不可小觑,属下以为,趁陛下旨意未宣,我等还是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