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最后说了什么155
京兆府牢狱中,几个被缚的山贼闻听此言,无不大惊失色,喊冤之声更此起彼伏,“冤枉,我等冤枉!”
裴景佑被呼天抢地的吵嚷声闹得心烦意乱,他搀着悲怒交加的母亲,“娘,这些胆大包天的贼人,稍后孩儿来处置便是,此处污浊腌臜,我扶娘先出去吧。”
孙氏几番拭泪,年华大好的女娃娃离家至此,竟遭逢大难,清白被毁还无端送了性命,无怪双亲悲痛欲绝,凶手尚未拿住,便已迫不及待扶灵回乡,早早离了这伤心之地。
“光天化日之下在山中劫道,祸害良家女子,穷凶极恶,罪不容诛,可怜我未过门的儿媳,五儿,你偕同大人好生查问,务必严惩这些无法无天的恶贼!”
一旁跟随的吏员,闻言忙道,“夫人放心,卑职定当秉公办理。”
“那就有劳大人了。”
“我叫人送娘亲回府。”裴景佑一面说,一面扶着母亲朝外走去。
正在此时,牢房中推攘呼叫,擂门砸锁的山贼中,忽有一人高声喊道,“夫人!可是相爷夫人吗!小人有要事容禀!”
裴景佑回头刚要呵斥,却被母亲唤住。
孙氏顿住脚,望向那贴在牢门上,蓬头散发,满脸是伤的青年,“你有何事对我言说?”
那人见此话收效,登时大喜,语气也越加急切,“夫人,事关三公子清誉与我等清白,还请夫人借一步说话!”
孙氏下意识皱起眉头,“关我三儿什么事?”
裴景佑也黑着脸大骂一声,“胡言乱语,我三哥也是你们随意编排的!”
那人好似生怕他二人离去,错失申诉冤情,道明真相的机会,坠着镣铐的手脚不停踢打牢门,声嘶力竭连连哀呼,“夫人听我一言!夫人听我一言!”
孙氏见那少年模样比她五儿也大不了几岁,瞧着如此狼狈,喊得也实在揪心,“好吧,我便听你说一说。”
裴景佑不满地出声劝阻,“娘,跟一个贼人有什么好说,谁知他是不是耍花招,使什么坏脑筋!”
她笑瞧了眼身旁一身戎装,越发英气逼人的孩儿,“有我五儿再旁,谁还有能耐使坏脑筋?”
裴小五叫母亲夸得飘飘然,心中欢喜得意,当即大手一挥,“大人,你叫两个衙役将那人带到后堂来问话。”
“是,下官这就将人带来。”
母子离开监舍,转入府衙后堂,不多时,方才那喊话之人便叫差役锁来。
孙氏屏退左右,独留五儿在旁,“现下可以说了吧!”
来人埋首向地,连磕了一串响头,“小人全都告诉夫人,只求夫人对我几位兄弟从轻发落!”
“这也是你讨价还价的地方?”裴景佑按紧佩刀,冷着脸暴出一声怒喝。
面前人年纪轻轻,却也是个硬骨头,未得允诺,始终长跪在地,一言不发,孙氏摇头叹息,“尔等为恶,国法制裁,我一个妇道人家,无能干涉官家办案。”
“不须夫人为难,小的只求罪刑相当,是我等的罪过,我等认罪服刑,无有二话,非是我等的罪过,只请夫人主持公道,勿叫我兄弟含冤受屈。”
“官家断案,罪刑相当原是本分,你且说来,究竟为何叫屈,与我三儿又有何关联。”
“小的名叫赵良,确实是城外赤龙山上的草寇,但我等自来劫富济贫,从未欺压良善,伤人性命……”
裴景佑听他作恶犯法还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气壮,不觉勃然大怒,“呸,寇就是寇,拦路抢劫,富人何辜!”
孙氏摆手,打住忿然作色的孩儿,她平静地望着面前人,“你且说下去。”
赵良见这位夫人美貌端庄,目光也十分和善,大着胆子接着说道,“夫人,当日我等拦下车队,府中侍卫立时从天而降,我等不是对手,不多时便四散溃走,根本连接触马车的机会也没有,谈何祸害车内的姑娘。”
孙氏面露疑惑,“便是未曾祸害,也定是你等言语戏辱了她,否则她怎会不堪受辱,饮恨自戕?”
赵良嗤笑一声,“言语戏辱?若是我说,安排我等在山中劫道,欲对府上三公子不利的,就是当日马车中的那位小姐,夫人可会相信?”
堂中一片死寂,裴景佑双目惊张,满脸错愕,莫不是他听错了,未来三嫂自己找匪徒打劫自己?
孙氏回过神来,怒不可遏,“竖子,你是何居心,安敢在此胡言!”
赵良郑重其事伏地叩首,“小人与众兄弟身家性命都握在夫人手中,万不敢有半字欺瞒。”
孙氏在惊疑之中感到了一丝恐惧,她不可思议地出声追问道,“你说……是蒋姑娘安排你等,害我三儿?”
赵良细细回忆起当时情状,“数日前,我等进城贩卖山货,顺便还当了些东西,只不料刚取完银子就被人当场拿住,我道是伙计瞧出那些东西来路不正,要拿我等报官,本以为一番牢狱之灾,在所难免,谁知却叫人押出当铺,带到了一位小姐面前,那小姐不单知我诸人来历,还哭哭啼啼对我说起了自己的伤心事,说她本是京畿良家之女,却被城中的恶霸看上,那恶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强娶她,可她早有心上人,无论如何,绝不肯嫁,愿予重金,请我等为民除害,替她解决那恶人,我等虽落草为寇,却皆是义气之辈,遇此不平之事,当下便允了她,那小姐说,她已假意与恶霸约好外出游玩,叫我等届时埋伏在路上,将他一刀杀了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