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同信仰287
“治与不治,已然没有什么意义了。”顾溓微微扯起嘴角,“等桑荚醒了,就让他回我那去吧,昨日功课他都未温习,得连着今日的一起补回来。”
说罢他便拂袖离开,静谧的帐前又只剩下了白芜莳一人。他望着顾溓远去的背影,直到那人隐入帐间,才缓缓收回目光。
头顶貌似闪过了什么东西,一根白羽飘飘荡荡落在了白芜莳头顶。他取下羽毛,顺势仰头看去,那只白隼正歇在帐顶悠哉梳理着羽毛,似乎是感觉有人在看他,白隼突然停下了动作,像个石像一样盯着白芜莳一动不动。
“看什么看,破鸟儿。”底下的人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朝它投去,白隼低嘤了一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待到天光大亮,顾桑荚才火急火燎地跑去找顾溓,他难得贪睡,顾溓也不恼,让他留在帐里抄书。春日的午后已有些燥热,白芜莳捡了件小褂披在身上,闲来无事便跟着江祁言出去打猎,两人对于前一晚的事只字未提。
一路上,江祁言刻意与他聊些有的没的,两人心照不宣,没人再提起唐皊安的名字,可心里都是一团乱麻。晚饭后,顾桑荚照例抱着一摞医书去找白芜莳,结果两人凑在一起一聊又是一整夜。
周围人似乎都在有意不让他去想唐皊安,总在他刚一闲下时又来没话找话硬唠。诚然,江祁言和顾桑荚两人分掉了白芜莳大半的精力,可就是剩下的那么零星半点,足以致命。纵使夜里他在床边点了两盆安神香,也抵挡不住洪水猛兽般的想念。
后来白芜莳索性把自己缩在被子里谁也不见,头昏脑胀地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第三天傍晚时,帐外总算有了些不一样的声音。帐内漆黑一片,门帘被外头的火光照亮,映出几人的黑影。他们站在帐外小声耳语,不多时,又有一人由远及近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要撩帘进去。
白芜莳听到一阵窸窣脚步声,在被子里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有气无力道:“顾,桑,荚。都说了别来烦我......”
“老白。”如雪山清泉般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白芜莳瞳仁骤然缩小,他猛地扯开被子翻身坐了起来,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张脸。
两人鼻尖对鼻尖,近在咫尺的距离,白芜莳的呼吸越来越重。少年脸上挂着浅笑,正歪头看着他,乌黑的发丝低低挽在后脑,垂下两缕披在胸前。
“你,你怎么在这?”
唐皊安目不转睛盯着白芜莳的脸,两颊涂了胭脂一样粉红,不知为何,总觉得少年的脸比先前圆了点,眉宇弯成了远黛,下巴也变尖了。
白芜莳见他不说话,猛地一把扯住少年的手腕欺身将他压倒,他的身影从上方笼罩下来,一时间看不清唐皊安的脸。
“想我吗?”少年有意伸手探进他的衣领,冰冷的指尖划过肌肤,随后缓缓勾出了那条红线。唐皊安看着白芜莳愈发阴沉的脸色,眼角闪过狡黠的笑意。他猛然扯过红绳将人拽到自己面前,唇贴在白芜莳嘴角游离。“乖,我回来了。”
不等唐皊安挑逗完,白芜莳忽然一掌掐住了唐皊安的脖子,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手臂上却霎那间布满了青筋。
少年毫无防备,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位面色阴郁的大夫,两只手慌张地在空中挥舞,抓住白芜莳的衣领边撕边挠。
“放....放开.....”唐皊安挣扎无果,下半身被白芜莳死死压住,喉管里的空气随着虎口慢慢收紧眼看就要被抽离殆尽。终于,一道凄厉的女声嘶吼了起来,紧接着,白芜莳眼前突然炸开一团白雾,扑面而来的寒气瞬间激起了一身汗毛。
黑丝褪尽,枕边散落下几缕雪白长发。白芜莳松开了手,身下的红衣女子顿时翻身坐起,一巴掌拍去,直把白芜莳震得险些翻下床。
筠桦摸着被掐红的脖子不住喘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待到雾气散尽,白芜莳黑着脸道:“太拙劣了。”
“你怎么发现的?”
“他才不会问我想不想他。”白芜莳咬着后槽牙,眼眶微微泛红。他的小少爷向来都是说走就走,一点也不在乎被丢下的人想不想他。
筠桦垂眸若有所思了片刻,理好衣服站了起来。“顾溓说你茶饭不思,才托我帮你排忧解难,没想到你上来就要掐我。”
白芜莳听笑话般看着筠桦:“您这排了哪门子忧,解了哪门子难啊?我要是没发现,你还真就打算让我这么亲下去啊?”
筠桦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无妨,反正我只是块石头。”
“大姐,你是石头,我可不是。”白芜莳抬手遮住了眼睛,苍白的嘴角和脖子上的汗渍暴露了他的焦虑不安。
一只苍白的手冷不防抚上了白芜莳的脸颊,后者一惊,像被针扎了一样几乎一瞬间便弹开了。他沉声喝道:“别碰我!”
“小白。”
明亮的灯光骤然照亮了整个屋子,白芜莳满脸错愕望向门口。
辰砂正端着烛台,静静站在门外,他皱着两道弯眉,满面愁容地望向帐内。
“师父...”一瞬间,白芜莳如临大敌,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辰砂缓步踱来,轻轻将烛台放在床边,然后屈膝坐在了白芜莳面前。
“小白,听话,出去吃饭。”
“...我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