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牧城遗亲
唐皊安捂嘴偷乐,夕阳照在他半边脸上,眉眼间是久违的柔和。先前唐皊安独来独往,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反倒是遇见他白芜莳后,这副好皮相想藏都藏不住了。
白芜莳想到这又满含怨气地瞪了眼还在偷看唐皊安的某个小屁孩儿。
依兰趴在车窗边冲三人挥了挥手:“那我和薏子姐先进城咯。”
“姐。”唐皊安转头喊道,“看好他,别落在老头子手里。”
“明白。”
目送着马车进了城,唐皊安这才掉转马头跟着顾桑荚继续朝西走去,侧头小声嘀咕道:“你现在不仅吃依禾的醋,连小孩子的醋都吃。”
“明明是你太过分了。”白芜莳声音软绵绵的有些委屈。“我现在有些后悔把你的月牙面具丢掉了,你还是带着比较好,至少别人就看不见了。”
唐皊安无奈哄道:“下次不会了。”
“哼,料你也不敢有下......”
“桑荚!你看这夕阳多好看!”
“好,好看,真好看!”
“照在我脸上好看吗?”
“也好看!......哎哟嘶疼!”
“你个登徒子不许看了!”
第92章 牧城遗亲
顾桑荚的家并不远,很快,三人便到了一处用篱墙围起的院子前,院子里扎着三四顶圆帐,中间一座亮着灯,一旁的羊圈里传出几声咩叫。
“好香啊。”白芜莳嗅了嗅鼻子,正瞧见一人端着盘热气腾腾的菜送进帐中。
“师父还不知道我回来了,这会儿估计饭菜刚做好。”
几人将马拴在墙外后,顾桑荚便兴冲冲地跑了过去,边跑边喊:“师父——我回来啦!”
“飒!——”白芜莳正欲伸手去掀帐帘,突然头顶传来一声疾响,唐皊安下意识攥紧了袖中匕首。回首看去,只见头顶血红的天空中盘旋着一只白色大鸟。
“这是.....”白鸟一个俯冲,从白芜莳肩头掠过,随后停在了帐顶。与此同时,眼前帐帘忽然被撩开,一个身形笔挺的男人走了出来,看见帐外两人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江城主??”
“白兄??”
四目相对间,白芜莳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冷笑。江祁言这才看见了那位白衣少年。
他随即眯起了眸子:“唐公子,别来无恙啊。”
唐皊安沉着脸并未理会,后者吃了个闭门羹也不恼,笑意盈盈地把白芜莳拽进了帐内:“白公子先进去吧,我与唐公子还要寒暄几句。”
“啊?哦,好。”
“白公子?是芜莳吗?”白芜莳正愣神间,帐内忽地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身着墨绿长衫的长发男子正靠在摇椅上,两眼鳏鳏看起来无精打采,但看见走进来的少年时,混沌的双瞳蓦然被灯光照亮。
“师父,这位就是我刚和您说的在莽江遇见的郎中,听闻医术高超,说不定能治好您的病,诶不过,您怎么知道他名字的?”顾桑荚边说边冲白芜莳招了招手。
白芜莳惊讶地看着瘦削的男人问道:“您...认识我?”
江祁言轻轻放下帘帐,猛然抬手朝前抓去,一把扼住唐皊安的脖子转身将他推到了帐后。
“嘭!”唐皊安的后背结结实实撞在了木头上,他吃痛挥手砸去,却被江祁言单手握住两只细瘦手腕压到了头顶上。
“发什么疯?”唐皊安眸中寒光凛冽,面前人嘴角依旧挂着笑容,俨然一副笑面虎模样。
江祁言像只盯上野兔的白隼,幽然道:“你还敢跟来?”
“为何不敢?”唐皊安戏谑看着他。
上一次见还是在牧城旧都,如今眼前的少年好像比之前又精瘦了点儿,只是脸上不再是毫无血色的病态。
江祁言的视线滑向唐皊安微敞的衣领,看着锁骨上斑斑点点的印记,他不禁调笑道:“看来你家那位大夫把你养得极好。是不是跌进温柔乡,就不愿爬出来了?嗯?”
“取你性命还是绰绰有余。”唐皊安膝盖猛地一弯,狠狠撞在了江祁言小腹上,后者眼角一阵抽搐,倒吸了口凉气,手却握得更紧了,直接欺身压上,用腿抵住了不安分的少年。
“老实点儿,我不介意喊白芜莳出来看你这副狼狈样子。”
“你猜他会不会杀了你。”唐皊安冷笑出声。
“嘘。”突然,江祁言捂住了他的嘴。一片寂静中,身后帐内传出了两人谈话的声音。
“怪不得这孩子姓顾,原来是您徒弟。这么算来,小子,你得喊我声师叔呢。”
“我是辰砂大师的第一位弟子,师父这几年书信往来,总提起你。”
“师兄......”
“再者,我与你亲生父母,也是远亲,算起来,还得叫他们声叔父叔母。”
“什么?”白芜莳的语气明显不知所措。
“我与你父母皆是牧城人,那年战败后无家可归,便一直跟着叔父叔母。你刚出生,他们便要将你全家灭口,叔父叔母怕牵连我,于是演了出戏假装把我赶走,后来我也是被师父收留。那日师父在溪边捡到你的时候我第一眼便认了出来,因此央求师父收养了你。你颈后有一颗苦情痣,跟你父亲痣的位置一模一样。”
唐皊安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依稀记得给白芜莳束发的那次,确实看见了他后颈处有一颗朱红的小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