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生死窟181
信封的反面,一行带血的字迹写着:等我回来。
“姑姑,您有酒吗?”江祁言淡然问道。
“有,”筠桦随即从铜镜中取出了一盏酒杯递了过去,“梅花酒酿的差不多了,应该比前些日子的要更香一点。”
淡淡的花香在鼻底缭绕,江祁言晃了晃酒杯,看着酒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也被那憔悴不堪的面容吓了一跳,随即哑然失笑,仰脖饮尽清甜的梅花酒:“嗯,是香多了。茶总是比不得酒好喝,但他却说茶道养身,让我戒酒。可那满院腊梅都是我和他一起种下的,这酒,怎戒得了?”
等你回来,七年,七年你还未归。这带血的信,你想告诉我什么,诉你征战沙场的丰功伟绩,诉你这些年受尽的委屈苦楚,还是诉你尸骨未寒,待我殓起
江祁言无语凝噎,又让筠桦斟满了一杯梅花酒混着雪花咽下了肚,随后将信封折起塞进了怀中。“牧城这里,就先交给姑姑了。”
“你要去哪里?”筠桦问道。
江祁言望向了天际那颗明亮且孤单的长庚星,缓缓吐出了三个字:“白崖山。”
……
萧飒雪夜里,一匹黑马和两个人影在天地间格外显眼。白芜莳不时回头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黑鸦问道:“现在怎么办?这儿也没什么地方能躲!”
唐皊安默默不语扯紧了手中缰绳。黑马不知疲倦地继续向北奔去。也不知究竟跑了多久,脑后羽翼拍打的声音愈发清晰,阵阵疾风刮来,不用看也知道鸦群逼近了。
前方忽而出现一道陡坡,唐皊安一惊:“不好!”
再想停下为时已晚,马蹄毫无防备地踩了下去,下方雪地瞬间坍塌,黑马一个不留神前蹄向下跪去,马上二人顿时被掀翻在地,顺着陡坡一路滚下。
“噗咳…..咳咳咳咳……”白雪一层又一层地从头顶压下,良久,白芜莳忽觉背部猛然撞在了一块硬石上,身子随即停了下来不再下坠。
“嘶……”白芜莳费了老半天劲才拨开压在身上的积雪从地上站起,刚一回头便看见了另一边雪地中倏地探出了一个脑袋。唐皊安抖了抖头顶的落雪爬了出来,看样子也摔了个够呛,忍不住皱眉扶住了腰。
“没事儿吧?”白芜莳走过去问道,后者摇了摇头:“等等,这是什么地方?”
二人随即向四周看去,一片漆黑,唯有头顶的一方夜空微微发亮,看样子黎明将至。白芜莳突然浑身一哆嗦,顿觉一股寒气从后方袭来,当他转头看去时,不由得惊呆了。
就在他们的身后,森然罗列着一大一小两个洞窟,左手边较小的一个约莫一个人那么高,而右手边大一点的足足高达一丈。
“想从这上去是不大可能了。”唐皊安踱步来到雪坡旁,一脚踩在了绵软的雪上,随即陷了进去。雪十分细密柔软,脚下根本使不上力,更别说从这儿爬出去了。
白芜莳皱了皱眉,走到两个洞口观察了良久,洞中寒风阵阵,他不禁裹紧了外衣,这时,小窟石壁上的几个斑驳字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近伸手抹去了那上面的雪,三个暗红色的字赫然映入眼帘。
“生死窟?”
“嗯?”唐皊安闻言转身走了过来。
两个洞窟的高度都能容纳一个人,只是洞内黑灯瞎火,究竟有多深也不知道,更不知会通向何方。
正在这时,头顶陡坡上忽地滚落一团雪,两三声鸦啼警醒了二人。唐皊安眼神一凝,刚一拔剑准备回头,脑后蓦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脚下雪地开始颤动,上方的雪如万马奔般自头顶处袭来,顷刻间轰向二人。
“!白…..”唐皊安话还没说完便被滔天雪浪淹没。
很快,那一处原本凹陷着的雪地恢复了平坦。几只黑鸦静静飞落在雪地上,既而后方鸦群接二连三地落下,它们在雪中踱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呼…..人呢?”月母拄着拐杖慢慢悠悠从后方走来,墨色裙摆拖在雪地上,身后留下一串鞋印。一只体型较大的黑鸦落在她伸出的指尖,无辜地转了转眼珠。月母的视线扫向平静的雪原,须臾,她摸了摸黑鸦的尖喙,随后手腕一抖将它放飞。
“也罢,总归会再见的。”
眼见着苍穹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风雪也不再凛冽,月母还是不死心地又看了眼脚下的雪地,随后将拐向天一指,群鸦立即朝她飞去,随后如一阵黑烟般朝着远方渐行渐远了。
一片漆黑中,颤抖着的呼吸声格外刺耳,白芜莳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缓了半天,这才蹒跚着从地上爬起。空气里有股浓浓的血腥味,他下意识抬手抹了把鼻子,这才发现血是从自己鼻底流下来的。
“阿皊?”白芜莳试着叫了一声,只听见自己的声音震耳欲聋在洞窟中回荡开来,却迟迟无人应答。待到眼睛适应了黑暗,白芜莳摸索着掏出打火石点燃了地上的半段枯枝。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一片视野,他看了看周围,寻思着自己应该是被刚才的雪崩冲到了大窟之中,洞口已被厚厚的积雪堵死,要想出去怕是得费点儿功夫了。
“阿皊,你听得见吗?”白芜莳又喊了一声,依旧无人应答。
“奇怪…..难道在旁边吗?”这么想着,他走到了石壁旁侧耳听了听,隐约有细细的水流从耳边划过,石壁十分光滑潮湿,透着森然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