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不可以看看
顾诀想着,手里的弓越拉越紧,猝然放开,箭矢迅速飞出,带起一瞬风刃,直直刺进箭靶,发出一声铮响。
“停!”
顾诀还想发第二箭,被林江渠叫住。回头略显疑惑地看过来。
“顾诀,去休息一下。”
“为什么?我……”
顾诀一头雾水,正要说什么,被旁边的楚择书扯了下袖子。犹豫了两秒,还是下去了。放弓的时候看见弦是红色的,才发现指节被勒出一道很深的血痕。
顾诀抿着嘴待在一旁,过了一会儿,楚择书给他递了一杯水。
“你怎么了?”
顾诀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没说话。
他抬头,天空高远明亮,被屋檐割出一小块,压在头顶。
晚饭的时候,顾诀被林江渠叫了出去。众人还未来得及瞟一眼凑个热闹,便被林首领瞪了继续埋头吃饭。
顾诀跟着走,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进了前厅,林江渠才问:“今日怎么回事?”
“没事。”
“顾诀,你在急躁什么?”
顾诀抿了抿下唇,没回答。
“再过半年。”
顾诀抬头,眼里有些疑惑。
“再过半年,你若通过了核查,便随我去西北,接手十六国的情报网。”
“真的?”
“骗你不成,”林江渠看了眼他的手,“去上点药吧。”
“……谢谢首领。”
顾诀出了门,面色稍微有些放松,步子也轻快起来。
林江渠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顾诀很有天赋,他不是看不出来。虽然傅珩没有跟他明说,但是林江渠已经大概猜得出他的身份。姓顾,年纪合适,长在西南,家中仅有独母。
这便是暗卫营找了整整两年的人。
可是这样的人,送至暗卫营做甚?
多半是祸端啊。
转眼又快到了年初,暗卫营一年一度的考核也拉开了序幕。考试是全封闭式的,每个人会被单独安排场地,一共延续七日。
暗卫营的考核很苛刻,伤筋动骨都算小事,动辄殒命。
一年的同窗,转眼成了裹在草席里的死尸,不久后,就会和银钱一道,被送还给宫外的家人。
也许是运气总算到了好的时候,命悬一线之际,主考官终于宣布了顾诀考试合格。
代价是断掉三四根胸骨,左手被捅了个对穿,和身上各种内伤外伤。倒下去的时候,看见林江渠对自己点了点头。
顾诀才闭上眼睛。
醒来后,却收到了宫外的急报。说是夏绫病逝于家中,是誉王府来人送东西的时候发现的,此时已经行着守丧礼了。
顾诀本来还挺高兴自己通过了考试,此时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管身上裂开的伤口,火急火燎地跑到回家一看,白绫四挂的堂屋里,棺木已经被上了钉,他想再见一面都没来得及。顾诀的眼圈刷地便红了。
“打开。”顾诀对旁边办丧的人说。
“这……”
“打开!”
顾诀见那人不动,便抢了铁锤去翘,手才举起来却被紧紧抓住了。
“顾诀!”
他回头,傅珩站在身后,喘气有些不稳,大概是一路急跑过来的。
顾诀呆呆地看着傅珩,这张好几次出现在梦境里的脸,此时却显得这样不合时宜。
“顾诀,冷静一点,”傅珩稳住他的肩膀,慢慢地把人揽到了怀里,“我在。”
顾诀矮着傅珩一个头,脸正好埋在他的肩膀处。他只穿了一件单衣,领口处可以看见渗血的白布条。傅珩渐渐感到肩上传来一阵温热,拥着他的手臂不禁收紧了一些。
顾诀性子死犟,打小便知道了流泪是无济于事的举动,事实上他也确实很多年没有哭过。在他人的求饶声中也可手起刀落得干脆。连母亲都觉得他心狠,一遍遍重复教他要学会宽厚待人。
是报应吧?
“是报应啊。”
傅珩听见他很小声地说。
第10章 可不可以看看
傅珩带顾诀回了誉王府,当初给他置的房间宋阿婆仍然原封不动地留着,打扫得很干净。
夏绫的事她早已知道,而今再看见顾诀,唯有心疼不已。抹着泪,悄然去了厨房给他煮银耳羹。
傅珩知道顾诀现在谁也不想见,只好亲手给他止血换药。
小孩一言不发,疼也顶多闷哼一声。虽然这伤在傅珩眼里算不得什么,但还是不自觉放轻了动作。
“你怎么回来了?”
顾诀坐在床上,脸色发白,看起来瘦了好多。在暗卫营待了一整年,肯定吃了很多苦吧。
“回京述职。”
傅珩打好结,剪掉多余的布条,倒了杯热茶塞到他手里。
暖意顺着手心传上来,顾诀抱着杯子,没有说话。他身上的伤口裂了一大片,现在稍微动一下都觉得疼。虽然也比不上心里。
“对不起。”傅珩突然说。
顾诀愣了一下,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夏夫人的病缠绵已久,早入膏肓之际,一直瞒着你,是她交代的,也是我的意思。”傅珩坐在床边,没有避开他的目光。说着递给他一个木盒子。
“这是她说要留给你的东西。”
顾诀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块圆形的玉佩。看起来已经很旧,左侧甚至有一小条裂纹。上面刻着一些看不懂的花纹,玉的中央,隐隐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