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64
齐楹指骨分明的手将酒续上第二轮。
“这一句,你说错了两件事。”齐楹漫不经心地端起具杯,“你没对不住她,她心中对你亦没有恨。”
“其二,她也并不柔弱。”
提到执柔时,齐楹唇边的笑变得真切了两分:“你以为,如今未央宫里监国摄政的人,会是谁?”
齐桓的手指微微一晃,酒液洒出了数滴。
他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指,过了许久才说:“她可是薛氏女,你……你竟……”
“我竟不害怕,是吗?”齐楹笑吟吟的,“我能信她,你能吗?”
三言两语间,齐桓深知自己这一轮已经输了。
他一路仓皇南逃,从长安到益州,多少个日夜里东奔西跑,只觉得自己宛如丧家之犬。
只有到了益州,联络了不少昔日旧部,终于在益州重新站稳了脚跟。
风雨稍定,那时他倏尔想到了执柔。
“哀家已经赐死了她。”
这是太后告诉他的原话。
“这是册封她为太子妃的诏书,哀家也赏赐了她许多东西,算是给她一份哀荣。”
她死了。
齐桓起初并不曾觉得痛彻心骨,走出房门,只见一片春深似海,才惊觉时间的流逝。
一阵风过,吹落海棠簇簇,如春梨绽雪。
那个如同春花般曼丽的女人,却没有活过这个春天。
他终于悲不能抑,痛哭失声。
怀中最后那枚盐渍酸梅,就如同穿肠之毒,几乎苦得他呕出心肺。
那些日子里,他宛若行尸走肉。
太后与皇后为他做主娶了琅琊王家的三小姐,那个比他还小一岁的女孩子,怯怯地对他行礼。齐桓却又再一次想到了执柔。
初见她那年,那个不过十二岁的少女,眼眸沉静,性子安宁,笑起来花团锦簇、一团和气。执柔规矩懂礼,却从来不是个束手束脚的人。
那时他只觉得,世界上除了她再也没有了旁人。
再得知她的消息时,才知道她没有死成,已经嫁给了齐楹为皇后。
囿于深宫高墙,除了这一句话外,齐桓再也得不到她的丝毫消息,她就像是一滴露水掉进时间的洪流里,湮灭声息。
有些话必得要亲口去问,落在纸上的字,齐桓总会觉得有不尽详实的地方。
可问出真相过后,他也没能得到预想中的释然与轻松。
此刻齐桓终于知道,齐楹给了她自己给不了的信任。
这才是执柔真正想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齐桓终于长叹了一声:“罢了,罢了。”
“乐平王是你派到益州来的,纵然知道你并不是全然为了我,我也承了你这一份情。齐楹,我们原本是手足,许多年来,我亦敬你为兄,自认为礼遇相待,而今我只想问你一句,窃取的江山,你当真能做到高枕无忧吗?”
语气平淡,没有刀光剑影,好似兄弟间的一句闲谈。
却又藏了几分寒锋。
两个人平心静气,一如多年前。
“许多话,你问我是没用的。”齐楹倒完了第三杯酒,“你以为,我真想要这个皇位吗?”
“齐桓,但求你挥师北伐,若有朝一日你能攻入长安,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可以交给你。”
齐桓一时间并没有击溃薛伯彦的底气,所以他今日只会选择和齐楹议和,并不打算玉石俱焚。
“我愿与你共治江山。”齐桓盯着齐楹丝绦下看不见的眼睛,一字一句,“以白河为界,河之北予你,河之南归我。我会封你为君侯,你生前身后,也将不必遭受骂名。”
“只要你,把执柔还给我。”
江山美人,红颜枯骨。
齐楹有时也会在想,为什么从古至今都会有无数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戏码。
前有尉迟明德,后有齐桓,或许他自己也是其中一人。
尉迟明德亲笔所书的那一封求娶齐徽信笺,尚且历历在目,好似一场戏又在眼前重演了一遍。
“齐桓,我不会放弃自己的女人。”他端起第三杯酒,“古时,女人是要等男人来征服的。你若想得到她,就得拔出你的剑。”
齐楹已经喝完了第三杯酒,指尖把玩着耳杯,又轻描淡写地补充:“而我,将会为她鏖战至最后一息。”
满满一樽酒已经饮完,两个男人相顾无话。
“她有什么话想要带给我吗?”齐桓终于低声开口问道。
齐楹莞尔:“朕倒是可以为你给她带一句话。”
第三杯酒在齐桓口中,食不知味。
临别前,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
“齐楹,这是太后将执柔赐婚给我为妃的折子。就如你说的,终有一日,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堂堂正正地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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