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60
“敢问陛下一句,若有朝一日,大臣们的意见同皇后娘娘相左,到底是该听谁的?”
齐楹才处理完政务,人有些倦怠地靠着,听尚存说完,神色很平淡:“朕留给她了一块令牌,也唯这一块。用了这块牌子,如朕亲临。”
这是连退路都替皇后想好了。
尚存叹了口气:“其实陛下和皇后修好也是件好事。就像臣先前说的那样,皇后不是作恶的性子,陛下能利用娘娘的情谊,倒也少了许多烦恼周折……”
“太傅。”齐楹打断他,“这样的话往后不要再说了。”
“是。”尚存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方懿和,方懿和懂了他的意思,硬着头皮继续说:“臣和尚大人都是一个意思,女人大都是懂得出嫁从夫的道理的,陛下把她攥在手心里,她便掀不起浪花了。”
正在此时,地罩外头的刘仁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这声音又尖由细,把屋子里的两位大人都吓了一跳。
方懿和抬头看去,糊着窗纸的西窗旁边,团寿花纹生出一丝光辉,日光照着一道窈窕旖旎的影子,浅浅淡淡地落在窗上,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人。
他与尚存对视一眼,当即眼观鼻鼻观心,三缄其口。
又简单说了几句国事,二人齐齐告退了出去。
尚存面不改色,倒是方懿和有些赧然,不敢正眼和执柔对视。
执柔与尚存颔首就当是见过,随即拎着裙摆走进了承明宫里。
承明宫里,一些齐楹随身的东西,都在渐渐被收拾起来,外头摆了一口箱子。好在内殿还是和过去一样的规整,小黄门们都知道齐楹的规矩,生怕这些东西绊了他的脚。
执柔还按照过去那样对着齐楹行礼,齐楹莞尔:“到朕身边来。”
他虽有倦意,对着执柔时语气总也会放缓了三分。
执柔依着他的意思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在离齐楹三步远的地方坐下。
“后宫的账册臣妾今日都看完了,数目上没有缺漏,只是用炭上的银子比去年多了四千两。虽然不是多大的数字,只是这四千两银子总得要买上几十车炭,臣妾便找少府监的人问过,最后才知道,是一个中常侍贪了这笔钱。他没料到会东窗事发,被抓住时,床下的箱子里还藏着千余两赃款。如今算是人赃并获,只是如何处理,臣妾还是想请陛下定夺。”
她一口气说了好长的一段话,齐楹听了个大概其,脑子里却又忍不住细细分辨着她的语气,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生了气。
“依着你,你打算如何办?”
执柔迟疑着说:“前朝时,贪墨是重罪。只是陛下这两年御下宽仁,臣妾觉得,打四十个板子逐出去,也算是叫他长了教训。”
日晷的影子偏移了三分,从西面往东挪了一小格。
“刘仁。”
“奴才在。”
“皇后方才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儿?”
“史彦直。”
“找个地方杖毙了吧。”
“是。”刘仁头也不敢抬,忙不迭退了下去。
“执柔,你得学会杀人。”齐楹手边的茶杯空了,他便自己给杯子添满。
偏殿最上头挂了一块匾额,上头是小篆写着的平芜二字。
平芜尽处是春山。
这两个字是好意头,单单在唇齿间滚过,就叫人心中生出许多期许和希望来。
只是齐楹的话却是肃杀的。
“还记不记得朕曾让你读过一本折子,说乐平王屠城的事。”
那奏折写得分外惨烈,哪怕到了此时,执柔亦心有余悸。她小声说:“记得的。”
“若要人畏,杀人这个法子是最快的。”他漫不经心地仰着头,“你才管家,这些奴才也是在探你的虚实,你太宽仁,他们便会顺杆儿爬。朕当初管少府监时就明白了这个理,你的威信得在一开始便立得好,往后的日子才能好过。史彦直贪四千两银子看似不多,等真发现有别人时就太晚了,总不能让朕的少府监像个漏勺似的,四面儿都透风。”
执柔早知道她接手前,少府监向来是齐楹在当家。许多账本上头都写了批注,账本上的字虽然不是他亲笔写的,看着却是他平日里说话常用的口吻,执柔便能猜出都是他口述出来的。
齐楹会心算,账本上一点错都没有,很多地方还拿往年的例子作比,执柔都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将这些数字一一记在心里的。她拿着算盘一点一点算过去,中间算错过不知多少次,越是如此,对齐楹的敬佩越多了一分。
“至于屠城。将士们整日里提着头打仗,见了不知多少死人,屠城这法子朕也知道残忍,却是能叫他们复仇的,他们心里快活了,才有更多的力气打仗。不仅仅乐平王会叫人屠城,朕也会。朕何尝不知道这些死的人里有无辜的人,可为达到目的,总得要不择手段。”齐楹平静的嗓音说出的话却是分外冷冽的,“杀人,不仅仅是杀人,朕甚至杀过无辜的人,所以今日史彦直的死罪是他咎由自取,你不要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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