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些起伏婀娜的山峦,那些奔腾的河流,那些安宁的小溪,都在齐楹的指尖划过。
群山妩媚,湖光山色。他看不见,却又看见了。
爱你的人,舍不得见你遗憾。
一滴水落在执柔的手臂上,她下意识想要抬头,一只手却按住她的后脑。
齐楹的声音中笑意柔柔:“别看朕。”
灯火辉煌,他将脸埋在执柔的发间。
“灯太亮了。”齐楹低声笑道。
执柔记得他说过,他的眼睛在太亮的光下总不大舒适,她为了作图,着意多掌了两盏灯。于是起身要去熄两盏。
此刻,那只原本按住她脑后的手掌,却又移到了她腮边。齐楹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而后倾下/身,轻轻地吻上了她的朱唇。
明珠照地三千乘,一片春雷入未央。
宫漏永,柳街长。
华灯偏共月争光。
齐楹左手托着她的腰,不叫她受伤的肩膀使力,另一手扶正她的下颌,将人抵在紫檀书架前细细吻着。两本书哗啦啦地从书阁上层掉下来,刘仁刚走进来想问一句怎么了,又忙不迭地低着头退了下去。
于迷朦中睁开眼,执柔看见了齐楹丝绦下依稀的泪痕。
在灯下分外晶莹。
她抬手替他擦去,齐楹用手挡住她的眼,不让她再看。
糊纸窗上是倒映的梧桐树影,远处是层层叠叠的九重宫阙。
什么王侯将相,什么望门簪缨。
在这吻中,世上只有他们两人。
第29章
亭部是羁押犯人的地方, 薛则朴被关了数日,虽然没有被人苛待,到底不如平日里整饬衣冠那么方便。这几日胡子长出了一层青茬, 眼下乌青一片,显然也是夜不安寝的。
亭部的杂役敲了敲他的监号:“有人来看你。”
薛则朴抬起眼, 只看见雪片般洁白的一片衣角,紧接着是一个人挪动玉步, 纤纤地立在他面前。
“执柔姐姐。”薛则朴猛地扑上前,两只手牢牢握住铁门的栏杆。
他仔仔细细地将执柔打量一番:“你还好吗?”
她披着氅子, 兔绒的滚边外头露着一节纤细的颈子, 手里拿着一只手炉, 外头是锦缎绣墨竹的棉手炉套子。发饰简单没有什么装饰,看上去还是过去在大司马府里的样子。
“我很好。”执柔点头, “陛下说, 今日下钱粮之前会命人送你出去。”
薛则朴的耳朵里听不进这些,他一个劲地往执柔的身上瞧:“你伤得重不重, 那日我确实是……多亏有你, 不然我真的是闯了大祸了。”
执柔咳嗽了一声, 侧身避开他的视线:“则朴,我不是在帮你。”
薛则朴错愕地望向她:“你说什么?”
“今日来,我是想对你说一句话。”执柔眼睫垂下来,拨弄着手炉罩子上的绒毛, “这样的事,唯此一回。若你再做出这等事,我便再也不见你了。”
“执柔姐姐……”
“还有。”执柔的目光终于徐徐地抬起, 落在了薛则朴的脸上,“你得叫我一声皇后才是。”
薛则朴终于意识到执柔是生气了。
正因着她性子温吞沉静, 不爱与人争执,薛则朴从没料想过执柔生起气来会是什么样子。她嘴里没说什么申斥他的话,甚至脸上连怒色都不曾见。
这一句也是回答了他当日的那个问题。
她是齐楹的皇后。
在亭部潮湿又阴冷的拐角处,方懿和静静地站在那里。
执柔的声音落地后,许久后才响起薛则朴的回音。
“姐姐……”
“你口口声声叫我一声姐姐,却又欲杀我丈夫。”执柔站直了身子,“你掷剑伤他之时,可曾想过我是你姐姐?”
不再听薛则朴的回答,执柔已经向亭部大牢外走去。
足音渐渐不可闻,方懿和冷峻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意外。
*
九月初九是送齐徽出长安的日子。
从天不亮,整个未央宫便热闹起来。
直到黄昏时分,齐楹送齐徽出了城,这场粉饰太平的闹剧才算是作罢。
这几日齐楹叫执柔去承明宫的日子很多,今日趁着他不在,执柔叫却玉来替她洗头。
执柔的伤已经好多了,愈合结痂时偶尔作痒,徐平叫她不要沾水,所以只好单独洗一洗头发。
她躺在榻上,却玉端了个铜盆来,先是拿热水替她将头发润湿。
趁着却玉撩水的功夫,执柔闭着眼,闻着皂角的淡淡香气,她忍不住笑:“还记不记得在江陵时的孙嬷嬷?就是爱唱歌的那个,总是一边给我洗头一边唱歌,听着催眠得很,好几回她还没开口,我便困得睁不开眼了。”
印象最深的还是在冬日里,一壶开水倒进铜盆里,白色的水汽紧跟着便冒了出来。江陵将军府是前朝老臣的私邸,老房子里常年带着一股泛着湿气的霉味,混着皂角的清香,四周都是朦胧的水汽,匾方上的字像是藏在云后面,影影绰绰像是做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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