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知道。”执柔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们才是真的。”
这是格外孩子气的一句话,沉沉的笑自齐楹唇边荡漾开:“我们如何真,你来说说。”
他分明病着,语气仍和过去一样,风流中带着情真。
执柔的脸微微一红,她的手指捏着自己的袖口,反复摩挲着:“不记得了。”
“果真漂亮女人是要叫人伤心的。”他撑着精神同她玩笑,“好了,我来问你,若别人问起你的来历,你该如何说?”
这一套执柔已经熟了:“我说我是江陵的,一来我会说江陵话,不会叫人觉察出不妥,其二那地方离这远,不容易叫人摸出底细。”
“这说给外人自然是没问题的。若有人刻意去查,很容易查到你是从北面来的,到时你又要如何解释?”
“探亲。”执柔小声说,“那我说自己去探亲的。”
“什么亲?你得知道,血缘至亲的关系,一旦撒一个谎就得用好多个谎来圆。”
听他这么说,执柔认真忖度起来:“是我未婚夫,未婚夫在长安。”
鱼儿咬钩了,齐楹眼里带着笑:“你未婚夫是长安哪里的,为何与你订亲?”
“是……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父母之间是朋友,于是给我们指腹为婚……”她小心翼翼地编着自圆其说的谎话,没有发觉笑意几乎要从齐楹眼中流淌出来。
“我记得你说的话了。”他笑,“下辈子,就照着这故事来投胎。”
“我们是青梅竹马,长大后情投意合、齐眉举案。”
才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执柔扭过身子:“原来是哄我说这个。”
“这辈子是我没这个缘分。”齐楹枕着自己的胳膊,“若下辈子能照你说的过,我觉得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咬字很轻,执柔去捂他的嘴:“不准说了。”
她的指尖带着柔软的淡香,执柔感受出齐楹唇角弯起一个弧度来。
他在她掌心里点头,执柔这才肯松开他。
“最后一桩,若是见到了阳陵翁主,你该怎么说?”
这的确是一件为难事。
阳陵翁主见过她,甚至两个人还说过话。哪怕隔了些年岁,却也万万不会健忘到不记得她的容貌。
“若她要带你见齐桓,又该如何?”
执柔咬着唇思索,齐楹抬手,轻轻用手指将她的唇片拯救出来。
“她平日里不往我这来,也不会过问我的事。”齐楹平静道,“你不必忧虑太多。她并不是坏人,也有自己的不得已之处。”
曾几何时,阳陵翁主只因不愿嫁给他,便以死相逼。
她只拿活死人这三个字来形容齐楹,他却也不愿去怨恨。
“安江王兵败尉迟明德,受了很多申斥。你可以拿长安的消息与她做交换,她必然不再为难你。”齐楹顿了顿,“我心里是很愿意齐桓来坐这个江山的,但是不论何时你都不能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你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有用的人。”
“齐桓想留我性命,除了不想背负骂名之外,也是因为对我尚有图谋。”
才见过面,齐楹又克制不住地想要为她殚精竭虑。
桩桩件件,哪个都是他耗尽着自己的心血为她筹谋,想要再供养她这一回。
“执柔,别嫌我聒噪。”他偏着头,拍了拍执柔的掌心,“我只是在害怕,怕我不在时有人欺负你,没人再为你撑腰。”
“你说要是真有这一天,我该是多么伤心。”他语气不疾不徐,好像只是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第54章
夏日里虫蚁多, 有侍卫专门送来黍面用来熏虫。
在益州,齐楹虽然没有成为阶下囚,如今的境况和阶下囚没什么两样。
只是该有的东西总归是要有的, 他的房中甚至悬挂着一把琴。没见他弹过,像是一样简单的摆设。
他精力不济, 昏沉着睡去,执柔拿着一张纸去后厨房里找元享。
这里没有侍卫盯着, 说话也能更自在些。
“这些都是他要吃的药。”执柔从灶火下捡了一块没烧完的木头,用上头残余的一丝炭灰在纸上圈了几位药出来:“这两种不大容易买得到, 得找大一点的药铺, 至于银子……”
她褪下一只手镯塞给元享:“这不是宫里的东西, 你找个当铺卖了,不用贪多, 更给到一百两就卖了。实在不行, 八十两也说得过去。”
元享疤痕遍布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执柔轻声说:“我知道你出去不大容易, 只是我如今我也没什么好法子, 若还需要什么你只管说, 能帮你我一定尽力。”
西跨院像是铁桶似的,别说是人,就连鸟雀都很难放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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