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执柔点点头,齐楹便踩着车凳,扶着刘仁的手上了马车。
见她不动,齐楹唇边漾开一丝笑,温柔得像是一个婀娜的梦境。
“小女君,记得保护好自己。”
车帘落下,隔绝了曾经如藤蔓般缠绕的两个人。
马车向朱雀街缓行,执柔猛地转身向城墙上跑去。
料峭春寒,吹得她鼻尖泛红,她拎着裙摆,头发在风中散开。
高大巍峨的城垣耸立在高阔的天空之下,头顶着苍穹,下临着苍茫土地。
恢弘煊赫的未央宫,像是伫立在中原沃土之上的一座雄关。
执柔喘着气伏在城墙上眺望南方。
那辆朴拙的马车孤零零地沿着长街,行过这座空旷的城池。
车里的那人承载了太多她的悲欢。
执柔的脑子中始终回荡着齐楹的那句话。
“我们终会在有爱有光明的地方重逢。”
第49章
薛伯彦的死讯是齐楹走后第二日才传出宫去的。
内宫的人一并送出了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 盛殓着薛伯彦的尸身。他的遗容已被重新整饬过,颈间的血迹也被擦拭干净。
薛氏兄弟大放悲声,扶灵的小黄门说:“是在宫里遇上了刺客, 原本是冲着陛下去的,是大司马替陛下挡了一剑, 大司马实乃忠臣良将、肱骨之臣,陛下说以列侯的尊荣为大司马举哀。”
薛伯彦血溅三步时许多大臣都在场, 等宫里人走了,薛则简找人打听了一圈就知道了真相。他挥刀将灯座砍倒, 一面痛哭, 一面骂道:“那瞎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此血海深仇若不报,我薛则简当真是不配为人!难怪他那夜送来封赏的诏书, 想来是要封我们俩的口, 也是在拖延时间。”
薛则朴亦道:“他如今已经前往函谷关了,必然也是怕你我兄弟报复。如今宫里只有皇后一个, 后面该如何安排, 还是听兄长的。”
薛则简抹了抹脸, 咬牙说:“事已至此,终归是撕破脸了,我看,我们不如另立个皇帝。宗亲里的几个孩子都不错, 齐诼是高祖的曾孙,生母是文帝的淑妃,娘家也没什么势力, 只会以我等马首是瞻。”
在另立这件事上,薛则朴却有了自己的一丝私心。
因为齐楹的封赏。
多年来, 他一直被薛则简压了一头,不论是身份还是地位,哪怕每逢年节,宫里面有什么赏赐,都处处以兄长为尊。可这一回,齐楹的封赏却和过去不一样了。
不但只给了哥哥光禄卿的官职,却许他做虎贲中郎将,还让他来承袭父亲的爵位。这些都太诱人了,以至于哪怕他知道其中有诈,依然遏制不住自己的动心。
这些年唯兄长马首是瞻惯了,甚至可以预想到,他的一生都会笼罩在兄长的阴影里。
所以当薛则简说要另立皇帝时,薛则朴却犹豫了。
另立,意味着他又将要失去唾手可得的一切,重新屈居人下。
比起得到,他更加厌恶失去。
“兄长,另立之事,我认为还是要慎重。朝中那些大臣也不是什么等闲角色,若由咱们提出另立,他们也一样能另立,到时候在立谁为君这件事上,又会起分歧。横竖齐楹已经离开了长安城,宫里只剩下皇后娘娘,皇后是薛家人,又是陛下钦点的女君,于情于理,都是她当政对咱们好处最大。”
“若齐楹回来了呢?”
薛则朴继续说:“刘仁先前说过了,齐楹的身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我看是没几天了。再者说,他虽然已经去了函谷关,可等他回来,认不认他做这个皇帝,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只要你我兄弟大权在握,他又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听闻这话,薛则简踱步的脚微微一顿,他抬起眼冷笑:“看来你是不想报父亲的仇了。”
“如何不报?”薛则朴在房中转了两圈,“我这就派人前往函谷关,秘密将他抓回来,关进栎阳的水牢里,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初父亲选中齐楹,为的也不过是咱们家曾和孝宁皇后沾着远亲,这些年我们薛家为了天子殚精竭虑,却要落得这个下场。我要即刻发出一道檄文,让天下人都知道齐楹是何等背恩负义之人。”
*
函谷关。
茫茫旷野之上,伫立着这座先秦时便存在的雄关。
齐楹两袖襟风,独自出关。
风声猎猎,阳光如炽。
他没有穿天子衮冕,反倒像一位儒生。
青袍交领,褒衣博带。
齐楹一手握着盲杖,走得很慢。
一箭之地外,齐桓端坐在青海马上,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向他走来的男人。
时光匆匆啊,上次见他也不过是三两月的功夫,齐楹已至形销骨立。
他居高临下,而齐楹只能立在他的马前,齐桓自以为是高了齐楹一等。
从出身、到门第,他有着比齐楹更健全的身体,有着父皇的重视与珍爱,更甚至,他率军压境,离长安一步之遥,也终于有了和薛伯彦一战之力。他有了乐平王的归附,有了愿意卖给他兵器的季则昌。这一切都来得太顺利,让他觉得自己是得上天庇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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