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返京城亲友相聚
“求见驻庙师父!”谷梁初不以为意地说。
“我师父正行晚课呢!得等一会儿。”小和尚说完转身就走,根本没有请的意思。
谷梁初当然不会跟个小娃儿生气,自己走进庙去。
弓捷远跟在他的身边左右打量,见那小庙虽供菩萨,没比挨着它的草庐大上太多,只有干净没有排场,香案简洁陈设粗陋,看样子从来不接外客。
倒真是个修行去处。
院子太小,没几步路就看尽了,无请而入,两人不好乱走,立在房门外面耐心等待。
已有晚露,谷梁初怕弓捷远冷,伸臂搂住了他,弓捷远觉得不合在这种地方亲密,伸手推开。
大概得有两柱香的工夫,殿门缓开,一个灰衣僧人抬步出来,先打稽首,“阿弥陀佛,二王子别来无恙!”
弓捷远立刻往那僧人脸上细看,见其是个极清秀的中年男子,脸庞白皙双目含情,虽已没了年少青春,冷眼瞧着还是教养很好的世家子弟,若非清清楚楚地亮着光头,谁也不会将他和出家人联系起来。
倘不提前知道,弓捷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是舅舅的故交。
谷梁初久久凝望着来人,忘了回礼。
弓捷远只好先打招呼,“大师!”
“只是孤庙独修的野僧而已,” 灰衣人说,“当不得大师二字。”
谷梁初这才颤声开口,“何叔……”
出家人利落打断了去,“二王子,小僧虽无度牒,真心皈依佛门,前尘已断,自号了孽,俗名不要叫了。”
谷梁初哑了片刻才苦笑道,“初也不是二王子了!父皇已经登基,初亦立府,跟着封了亲王!”
了孽闻言垂下了眼,“小僧不问世事,糊涂了些。王爷勿怪!”
谷梁初见他没有要请自己进僧舍里坐一坐的意思,只好介绍,“这是弓将军的独子弓挽,如今也在做参将了。”
了孽闻言再抬起眼,认真看看弓捷远,意味深长地笑,“有缘人!”
弓捷远赶紧见礼,“大师同我母舅相知,小侄如见亲人。”
了孽淡淡地道,“出家人六亲不认,白劳小将军看重。”
“他前中了倭毒,颇为凶险,”谷梁初见弓捷远微微一愕,接着说道,“全靠大师放在皇后处的起醒救回了命。当时初并不知道何……不知大师在此,今日路过,特来感谢。”
了孽又垂下眼,“起醒也与了孽无关,并谈不上感谢的话。王爷偶至,可当游历,余话烦收。了孽虽已跳离红尘一心向佛,因无大寺能容,需靠总兵布施安身之所,还请王爷莫将无收管的小僧放在心里想着,准礼佛事,无量功德。”
谷梁初深望着他,“初绝不会泄露大师的行踪,还请放心。”
了孽闻言又施佛礼,“阿弥陀佛,王爷有信,了孽感恩。小庙粗鄙,晚课已行,过午不食,并无茶点素斋可为款待,且又山虫众多,恐两伤损,还请早往锦绣去处,莫多徜徉为益。”
弓捷远听他几句话间就逐客人,不由诧异。
谷梁初倒不意外般,仍把眼睛盯着了孽的脸,“容初再问一句,大师真的再也不入红尘了吗?”
了孽眼睫不抬,“在即不在,不在亦在,如同死生,轮回往复。但能脱却,方是大成。”
第276章 返京城亲友相聚
没有办法多做盘桓,谷梁初只能与弓捷远一路下山。
两个人的心情都与上山时候不同,弓捷远既觉奇异亦很感慨,“他看起来文气秀弱,全是读书人的模样,想不出来竟陪伴过你那喜怒无常的父皇。”
“何叔的功夫也很漂亮,虽是秀才出身,却非手无缚鸡之力,”谷梁初叹,“只是生过几次大病,落了伤损。都是血肉之躯,怕累积的,所以你要好好地养。”
“如何生了那么多病?”弓捷远问。
“概是因为性格。你来登州之后,因为宁王生事,父皇常不爽快,孤进宫的日子更多,曾有机会与倪公公谈起过何叔的事。”谷梁初执着弓捷远的手,边走边说,“公公叹言何叔是要艳阳不要烈日的人,必难如愿。”
弓捷远将这句话放在心里想了好半天才又开口,“何叔叔无意多聊,我也不好硬赖着,其实想问一问舅舅的事,想必也是好学问有功夫的全才。”
谷梁初轻轻地笑,“何叔性冷不是出家后的事情。他若想说不需你问,不想说时问不出来。孤也向倪公公打听过了,他说你舅舅同何叔是县学里的密友,惺惺相惜,私交甚好,如此自然也是人品出众。然而少年时的情意虽总萦绕于心,分外难忘,也不见得就有许多能与外人说的事情,捷远能问什么出来呢?斯人已逝,且安息吧!”
弓捷远默默地走了很远才叹一声,“是这话哩!唔……倪公公那句诗真的是替皇上试探我么?”
谷梁初眼睛望向远处兵营,“公公陪伴父皇的时间久了,失去何叔之后,自然而然地把父皇当成了最最亲近的人,虽念旧情,每常顾念小辈,遇到利害相关的事还是要替父皇着想。这是爱屋及乌之后倒把当初最在意的那个给淡忘了,也不失为自宽自解之道,否则无根无后的人还有什么兴味活着?捷远莫太在意,孤同公公闲话之时曾随口问他喜爱你可是因着何叔之故,公公没有承认也没有不承认,只叹捷远同何叔均为枝头松果,却有阴阳之分,能得多少照耀都是命中注定的事。这话虽然含糊其辞,里面含的夸赞亲近也不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