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固执王以爱为药441
柳犹杨与白裳一起喊他。
谷梁初什么也不想听,只把湿淋淋的弓捷远托出来放在床榻上,“那里太不舒服,捷远的手都泡烂了!”
手都被泡烂了,真的。
什么好人也受不住连日的泡。
可是他的皮肤仍旧红通通的。
“不能输送内力……”
“不能起热……”
柳犹杨和白裳又先后说。
谷梁初似是不太信赖他们,唤梁健道,“换干铺盖,拿巾帕来……捷远不喜欢湿……”
梁健已在旁边傻了半天,他都不识王爷怀里那个人了,始终疑心是块红泥捏成的像。
“王爷……”白裳也累坏了,很艰难地喊他,“一会儿又热起来……连水都要不住地换……”
“孤捂着他!”谷梁初非常固执地摇头,“孤捂他的冷也捂他的热。梁健快点儿!换干的来。”
夜又来了,地面湿漉漉的,浴桶还摆在那儿,柳犹杨也仍一身水渍地坐在地上,直直望着床铺上的人儿。
没人劝得住谷梁初,梁健便把门窗全大开了,尽量放了凉气进来。
弓捷远仍旧慢慢起了热度,很快就又烫手起来,便连潮湿的发也很迅速地蒸干了。
谷梁初始终攥着他的手心,眼看着弓捷远的四肢微微抽搐起来,大声地说,“下雪了捷远,下雪了!只有辽东能下这样大雪,密得都要看不见人!”
弓捷远的手脚仍旧不住抽搐,但并没有急速挛缩,似真要比刚中毒时好了一些。
爬到床边去摸弓捷远温度的白裳瞬也不瞬地盯着弓捷远的脸瞧,预备他再痉挛一些,或者五官歪扭起来就从床上抢去泡进水里。
可竟没有。
弓捷远始终微微抽搐始终发着热度,却并没如刚回来时那样剧烈。
“王府也在下雪,书房前面的红梅都被压断了一枝呢!它本稚嫩,没有太多枝条,孤不准任何人去折,可它自己还要断上一枝,真是好生心疼!”谷梁初继续说着不合时宜的话,“插在瓶子里摆了好多天!书房都是香的。捷远,那是你种的啊!”
白裳早累狠了,此刻耳中嗡嗡作响,根本就没工夫理睬这个不正常的王爷,只是集着力气观察床上的弓捷远。
又一刻钟转眼过去,弓捷远根本就不落热,却也没继续升,抽搐反而逐渐缓了下去。
白裳很惊讶地看向柳犹杨。
柳犹杨总算站起了身,轻轻地说,“他大失了血气,或者已经折腾不出刚中毒时那些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不管怎么,能躺一躺就躺一躺,就当缓缓肉皮子吧!弓秩先把浴桶拿出去,唔,别拿太远,还备着用!”
没有谁再说话,都只默默做事。
柳犹杨慢慢走到门口,朝天望望。
郭全甚是憔悴地来。
“有进展吗?”柳犹杨立刻就问。
郭全很颓丧地摇头,“师父散了她的筋,也没更多法子磋磨,这个女子心智甚顽……”
“养伯呢?”柳犹杨仍旧去望天空,“莫说烧毒作祟,只这几天水米不进,捷远还能撑多久啊?”
郭全答不上,默不做声。
柳犹杨仰了良久的头又垂下去,甚为痛心地自责说,“还是我太莽撞,明知捷远就是不顾自己安危的性子,为何非要出来?若没有我,他丢了焦指挥使时还有机会躲一躲的。”
郭全不忍心听,“叔叔也熬好几天了,便不管别的,也换一换衣服。”
柳犹杨刚待再说,梁健已经扯着白裳和弓秩出来,反手关了房门。
“王爷说要安歇!”见人望他,梁健没啥底气地道,“不叫打扰!”
柳犹杨愕了一瞬竟也点了点头,对郭全说,“我去隔壁屋里,全儿帮我找套衣服。你们都歇一歇。曦景……交给他吧!”
乱了数日的地方竟然安静下来,众人不约而同地静待,不约而同地认为把弓捷远交给谷梁初管是现下最好的办法。
反正没有解药,反正养伯没来。
反正没有更好的办法。
难道还把他给泡烂在水里吗?
弓捷远晕乎乎地做着噩梦,好似是在威平城外,要放火烧那些准备焚城的车,自己也是一个负责去点燃火材的人,敌营都已炸起来了他却跑不出去,周身都是烈焰。
回不去了,他想。
见不着爹也见不着谷梁初了。
不……
又挣扎着。
那怎么行?
然后又是许多年前那个装着弹劾镇东将军纵子行凶的奏折的官驿,也着了火,熊熊大火,谷梁初骑马举着火炬立在外面,他在驿站里面左突右冲跑不出去。
别烧了谷梁初,我还在呢!
别烧。
你莫这么鲁莽,回头要被送去南京关好几年……
挽儿!
有人唤他。
不知是爹还是王爷,总之也就这两人么……
弓捷远身上难受得紧,心里却很舒坦,他乐意听,乐意被这么唤,撒着娇地呢喃:太热了,抱一抱吧!
太热怎么还要抱呢?
没人跟他掰扯这个,随后就得了抱。
有人还在耳边哄着他说,“我知道你听得见。你总耳朵精,肯定听得到,放乖一点儿,咱们来喝点儿水……”
弓捷远觉得自己很乖,认认真真地等,却没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