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明认承难说道理
吕值听闻皇上竟然当朝唤他,奔过来时脸色已白,磕头之后遭了责问,更加吓得不轻,未及多想就分辨说,“小奴当天就送去了工部,其时宋大人不在署内,小奴领着辖下小宦等了许久不见转回,因此交给弓郎中了。”
宋栖听这里面竟有弓捷远的事情,下意识道,“胡说。我这几日时时都在官署忙活,半宿半夜都不回家,怎么你去我倒不在?是哪天事?我去了哪儿?”
吕值听他这样讲话,更惊惶了,连忙说了日子和时辰,补充地道,“弓郎中也说大人连日劳累,稍歇一歇。小奴确实曾在署内等了半天,此事印绶监当日跟班的小宦可以作证,弓郎中和一个正在誊抄东西的小吏也知道。”
宋栖记性挺好,想起自己那日确实多歇了会儿,但他没有接到御批,兹事体大,生怕连累了弓捷远,就不承认,“还是胡说。我便躺躺,正在上值时候,必不长久,怎让公公等了半天?贴黄何等重要之事,公公都能亲送,也能等那许久,怎又随便给了郎中?当时既有小宦和小吏在着,分不出人喊我?”
吕值闻言大惊失色,转了方向对准宋栖,连连顿首,“这等大事,大人怎可见疑?小奴便是干这个的,万万不敢耽误渎职。大人不信便唤弓郎中和当日那个小吏过来,一问便知。”他实情急,忙慌慌地喊出弓捷远的官称来才意识到此事恐怕不大对劲,悟到自己竟然要靠敌人来证清白,猛然出了一身冷汗。
宋栖秉性刚硬,素来不喜阉宦,见他竟给自己磕头,不由露出嫌恶之色,朝旁走开几步,再次对谷梁立躬身,“皇上,这位公公既如此说,且让弓郎中进殿说话?”
因是大朝,弓捷远便在皇庭之内列班,是眼睁睁看见吕值跑过来的,此时早已做好准备,更兼听得宋栖的话,进殿一番叩拜之后便否认说,“小臣这些日子都在官署,时刻跟在大人身边忙碌,夙兴夜寐,回家总在深夜,并未见到吕公公过来!”
“你!”吕值大声嘶喊,“这是要陷害我?”说完不顾身在皇殿,双膝连连向前,不住地乞求宋栖,“大人明察秋毫,必能知道这位郎中在陷害我。当日……当日还有一名小吏在场,大人想想……或者查查是谁,务必要还小奴公道。”
“小吏?”宋栖虽然未与弓捷远提前做好扣子,却是安心要维护他到底的,“这十数日从来只我与捷远留守官署,剩下的人都在各处库房档房忙活,个个都得我的吩咐,就怕人浮于事累死的累死闲着的闲着,公公见着的是哪个?竟敢不听我的安排,公然赖在官署,忤逆上官?”
吕值万万没有想到宋栖会这样说,愕然呆望,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过这位官员,只嗫嚅道:“大……大人……因何如此?”
宋栖缓缓沉下脸来,“我倒要问公公因何如此?近日各处都在忙碌,尤以兵部工部为甚,公公是想趁机嫁祸,讹我与弓挽一个不敬御批之罪?”
“皇……皇上……”吕值浑身颤抖地转向谷梁立,意图往前面爬,“小奴冤枉!这……这里面定有误会……”
“住口!”谷梁立早耐不住,闻言立刻怒斥,“你还敢喊冤枉?这里面有甚内情朕且不管,只问问你,既然知道递送御批是你之职,怎敢随意怠惰?倪公公明言这份贴黄是给宋大人的,你个奴才为什么敢不见本人交与别个?弓郎中是你辖下的使唤吗?”
“我……我……”吕值懵头转向,“奴……奴……奴才失职,却是……却是弓郎中主动说要转禀宋大人的……皇上……皇上明察……此事,奴才当日带了印绶监的小宦过去,也可证明……”
“放屁!”谷梁立挥袖骂道,“蠢翻了天的狗东西,你管的小宦,能做证人?怎么朕这君王理不清楚宫闱内务,要容你个下流家伙红口白牙地站在皇殿诬陷当朝大员?真真好笑!锦衣卫,与朕插进外庭打死!提前铺个棉垫,省得脏血污了皇庭,同时与他做殓裹了!”
吕值登时魂飞魄散,长声嘶呼起来,“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小奴万万不敢诬……”
锦衣卫的动作何等快速,没容他将呼号喊全,已经将人拖至外庭去了。
谷梁立憎恶不堪地拍拍双手,抬起双眼扫扫内殿,倏而笑了,“诸位爱卿听着可笑不可笑?这混东西屎迷了心窍,竟想要害宋大人呢!”
许正听了便道,“皇上说得是!奏折本是宋大人自己写的,自然急候御批,何必开这玩笑?若容这等混账瞎掰,以后臣等接旨之时,还要想着寻找几位见证?真真笑话!”
谷梁立使劲儿吐了口气,“这事也莫说了,倪公公即日监督内廷各处大整,务必做到环环相扣彼此监督,再不准叫这些伺候人的家伙耽误着各部大人们的公务,此事便与平定候一起参度着办,回头仔细告诉给朕。宋大人,让那脏臭东西这一搅和,奏折和贴黄必然是寻不见了,南线之事不容耽搁,等下午歇,大人便来与朕一处用膳,桌上仔细说说。”
第211章 明认承难说道理
大朝之日,午后还要列班,宋栖也没怎么吃东西,认认真真与谷梁立讨论一番南线军备,之后趁着皇帝入内整理天子威仪的时候快步出来皇庭,在众小官里寻到弓捷远,稍稍扯开几步,压低嗓子吩咐,“下朝莫忙着走,回去官署等我。”
弓捷远知道他要兴师问罪,嘴上应着心中苦笑,暗说这一干人性子都急,谁也不肯等到隔日,午间已被冯锦责备一通,夜里谷梁初必要沉着脸来,宋栖前晌百般帮忙,这番质诘却也留不到明天。